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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首微笑，牽起她的手，溫婉低語：&ldo;媚娘……&rdo;

我抬頭朝李世民微一頷首，便轉身攜媚娘出了大殿。

寒風拂面，飛雪如絮，滿天紛揚的雪花，卻無一朵能滯留於我的發上。

月淡如煙，白雪紛飛，沉澱了所有雜色，天地仿若洗過，純透幽明，探不清夜色的濃薄。

窗外梅花影，香氣恬淡，散得極遠極清。

數十年縱橫沙場的滄桑深深地鐫刻在秦瓊憔悴的臉上，那雙令天下豪傑都為之驚嘆的金鐧如今靜靜地放在案上。

我心中隱約想起什麼，被風一吹又失落了，頗有些悵然。

笛聲忽起，淺若溪水，如時光倒流，如詩如夢，浸透了月光與夜氣。無數往事似在笛音中漸逝漸遠，激揚、潺緩、微慢，溟濛、混濁、清澈……

一曲終了，秦瓊淡淡笑了，他的目光依然清寂，即使心傷至深，亦不見半點陰霾：&ldo;明，這笛子是伯當給你的？&rdo;

&ldo;恩……&rdo;我微微頷首。

&ldo;伯當、雄信、羅成都已去了，只餘我一人……&rdo;秦瓊垂眸輕嘆，倦意盡露，&ldo;在我臨死前，能見你一面，已是再無遺憾了。&rdo;

&ldo;秦大哥……&rdo;我禁不住有些哽咽。

秦瓊神色平靜地凝視著我：&ldo;明，別哭……在我臨走前，不想再看見你的眼淚……&rdo;

塵世紛紛，弱水三千，而他是最清澈的那一泓。他不願見我的眼淚，然，不流淚，即使我願意，亦是不能。但這一瞬，在他面前，我的心軟弱如幼童，不由自主地頷首應允。

&ldo;傻丫頭……&rdo;秦瓊撫著我的發輕輕笑了，所有的一切都無可避免地在光陰的促迫中改變，唯有他，笑意清淺，一如當年，無任何怨懟與悔恨。

心口泛起隱隱的疼痛，但我唇邊仍逸出一絲笑意：&ldo;秦大哥，我都做了母親了，怎麼還能是傻丫頭呢？&rdo;

&ldo;我聽敬德說了，武媚娘是你的女兒？&rdo;秦瓊微一揚眉。

&ldo;恩……&rdo;對此事我不想多做解釋，只低低應了一句。

&ldo;咳咳……&rdo;秦瓊見狀也未追問，他猛地激烈而短促的喘息起來。

&ldo;秦大哥！&rdo;我驚叫一聲，才想探身上前，卻被他擺手阻止了， &ldo;明，再為我奏一曲吧……&rdo;

&ldo;恩。&rdo;我輕攏漫天飛飄的思緒，笛音瞬時如水滑落無底的深潭中，濺起清淺柔碎的漣漪，遊音輕顫，若隱若現，無法觸控，忽而嗚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秦瓊仍躺於榻上，他清和的眸光，令我依稀瞥見了往昔的月色。那年齊州的月光是如此靜溢，溫柔，悄悄灑落，澄透空淨，如同剔透的琉璃。十六歲的我與秦瓊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遙望螢火，靜聽蛙鳴。美好無暇的回憶是芬芳的春花，煙花般燦爛而又驚鴻般短暫，在現實碰觸的瞬間，萎落與地，消失如塵。

數年光陰，迢迢難覓，遙謠難期，我與他，終是殊途同歸。

笛音忽一瀉千里，墜入深淵，似一聲嘆息在斷崖上空徊遊蕩，待回頭細聽已是絕響，魂兮夢兮。

我仰起頭，破碎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