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倒置(第1/2 頁)
“開始他還能記著自己如今所擁有的一切究竟是怎麼來的,但每日聽到的恭維多了,他漸漸也不可自抑地膨脹起來。”
“——人總是很容易在一陣陣的稱讚中迷失自我。”許意遲面容微肅,“這位出身於普通人家的制壺匠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有天賦的,但他卻又不夠清楚自己究竟能有幾分天賦。”
“他搞不清他而今得來的——那些身份、地位,金錢與名譽——有多少是靠著富商,又有多少是真真正正靠著他自己。”
“他只知道他的世界一日賽過一日的奢靡富麗,經由富商處‘引薦’給他的‘上流名士’一位的來頭大過一位。”
“於是他開始沉迷——金玉腐化了他的血肉,聲色泡軟了他的骨頭。”
“他膨脹而飄忽,躊躇滿志又自以為早已脫胎換骨,在這種情況下,他見到了被富商一擲千金而請來的姑娘。”
“——高等的花魁是那些所謂‘上流人’最佳的社交女伴,她們溫柔、聰慧,美麗而又善解人意,是被秦樓楚館裡的老闆們自幼精心教養出來的、專屬於這些‘名門紳士’的‘溫柔冢’、‘解語花’。”
“時至今日,兩人的身份地位早不可同日而語。”許意遲描述著她改出來的新設定,一面不由自主地輕輕抬了手——在虛空中比劃著她遊戲裡那溫柔又殘酷的“十里洋場”。
“一個是看似高貴端方,實則早已淪落風塵的妓子。”
“一個是一時聲名鵲起、萬眾矚目的制壺新星。”
“曾經能在一起玩鬧的幼時玩伴,而今卻已然成了‘兩個階級’的人物。”許大製作說著將手比出了落差,“狀似——有別雲泥。”
“——雖然匠人的本質仍舊不過是被富商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小小‘棋子’,但已經迷失了的匠人卻並沒能認清這一點。”
“這時間的他自己為是天縱奇才,是老天不忍見他一身才華埋沒田頭地裡,才命富商將他帶出家鄉。”
“起初與姑娘相認時的匠人是欣喜的。”
“畢竟人總是懷念自己無憂無慮又天真無邪的年少時光,不為別的,只為姑娘曾是與他一同生長了幾個年份的鄰家小妹,他便能在眼中為姑娘增添上一層名為‘故人’的異樣色彩。”
“但同時,他對姑娘如今的身份又是不齒的。”許意遲語調微頓,“或許連他自己都沒能意識到,那時的他是看不起她的。”
“‘花魁’、‘女校書’,‘書寓’,不管這些名字被人編排得有多風雅,仍舊掩蓋不了她已然淪落風塵、而今是個‘低賤妓子’的事實。”
“自命清高的匠人沒注意到自己與姑娘往來交談時,眼底藏不住的那點自傲和輕蔑,他只自認溫和而有耐性地勸姑娘從良上岸——人們大抵都有這樣的劣性,他們一面瞧不上‘玉臂一雙千夫枕,朱唇半點萬人嘗’的妓子,一面又貪戀垂涎於她們年輕曼妙的身姿。”
“世人慣愛‘救風塵’,自詡身價今時不同往日的匠人同樣也想救一救風塵,但姑娘看出了他的迷失與放縱,旁敲側擊地提醒他不要太過相信富商,卻又被惱羞成怒的匠人痛斥一頓,二人不歡而散。”
“然後呢?”安卿歪頭,“匠人被富商拋棄啦?”
“被拋棄未免太過常規。”許意遲搖頭,“我想讓富商破產。”
“嘶~好狠吶你!”安卿齜牙咧嘴。
“沒,我覺著還挺正常且合理的。”許意遲一本正經地搖了腦袋,“咱們前頭都說了,富商是暴發戶,在本地又沒啥底蘊——他這種人,扔在那時間無異於是塊沒包報紙的肥肉,被人盯上了萬貫家財也很正常吧。”
“這點可以在過場劇情裡簡單提一嘴……大致就是,有本地生意不大景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