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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子弱小,小心接住,依然不聽話,只顧著逃。小鳥乖順,他溫柔撫摸,它變得狂躁,啄傷掌心。
蝴蝶再美,停駐半刻鐘不到也會飛走。
人與動物沒分別,既自以為的多情,又不自知的薄情,但比動物多了一樣,那便是虛偽。
傀儡不會逃,也不會反抗,更不會飛走。
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第一面見到扶月,季玉澤便覺得,她身上的皮很好看,白而細膩。
製成畫紙,畫出來的東西一定活靈活現。
月色溶溶,微風穿過窗戶,回竄在房間裡的燈火之中,明明滅滅。
光線如絲緞般傾瀉下來,給季玉澤身形攏上一層銀白。
指腹落到扶月的臉,他低下眼,手裡多了把匕首,冰冰涼涼的。
她像有感知似地掀開眼皮,看清季玉澤握了什麼,頓時驚慌失措,但表情沒太能反應出來。
季玉澤不喜歡她,她能接受,要殺她,她不能接受。
雖說是她先動的手。
扶月強迫自己流下眼淚,一滴一滴連成一條線,往眼角落下,刺激到眼尾發紅。
哭大概能惹起男子憐愛罷,她無計可施,只能出此一招。
季玉澤沒放下匕首,見她哭,他笑,指腹細細地擦著淚水。
「扶二娘子怎麼哭了?」
不知為何,扶月覺得現在的季玉澤看起來略驚悚,與之前認識的,不太一樣。
眼淚擦了,繼續掉,像是止不住似的。
她哭了,裝的。
他頓了頓,掏出帕子:「別怕,我知道你並不想殺我,我自然也不會傷害你。」
季玉澤說的速度很慢,字字入耳,可扶月聽著卻莫名心驚肉跳,恨不得立即解蠱,解釋一番。
流雲遮住了月色。
風吹過,院子的葉子撲簌簌地掉落。
西域有種蠱,是用鈴鐺控制的,季玉澤想,扶月正是中了蠱。
只要能拿到鈴鐺,那麼她這副傀儡便是他囊中之物,可如何才能取得,他細細思忖一會兒。
要不還是將她的皮剝下來?
不過一息,季玉澤否決了這個念頭,抬眸望向她通紅的眼眶和鼻尖,人皮不會哭。
是完完全全的死物,樂趣少很多。
多年來,難得遇到如此稱心的,他該好好儲存,用最妥當的方法。
扶月沒錯過季玉澤眼底稍縱即逝的異樣,脊背微僵,眼睫嚇得輕輕顫動,淚水黏著,有些重。
從沒有那麼一刻,她是這麼想見小秦的。
多一人在身邊,安全感會多些。
一荷包自季玉澤袖中出,淡藍色,繫到扶月腰帶上,頗有重量:「這是陸郎君讓我轉交於你的。」
撫摸著針線,他唇角掀起個弧度,神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古怪。
「原來這個荷包是扶二娘子的,繡工真巧。」
若不是中蠱,扶月懷疑這輩子都看不到他的另一面,竟還喜歡自言自語。
還有,她很想告訴他,這荷包不是她所繡,而是扶媛所繡。
季玉澤緩緩站起,眼神漸漸歸於清明,半字不提蠱蟲:「我明日再來看你,扶二娘子好生休息。」
清潤的嗓音迴蕩在不大也不小的房間中。
見他出去,扶月如釋重負,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得到放鬆。
第二日一早,蘭竹院空無一人,扶月也沒遇到總是來給她送早食的小秦。
所以並未受到阻攔,一路暢通,不用擔心會出手誤傷他。
可她其實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
渾渾噩噩地來到一間別院,不難猜到是李忠林的私人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