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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菁明目送黎叔步入車廂，原本恭敬的面頰一下子變得冷冰冰起來，對著面前的兩個師兄喝道：&ldo;小葉、四眼!你們趕緊通知南京那位名叫馬六的弟兄，叫他趕去上海盯住姓胡的一夥人。另外，順便敲打敲打，記住了嗎!&rdo;

說完，她顧自又朝柳亦文座位的車廂走去，留下小葉和四眼，待到郭菁明的背影消失在車廂深處，小葉忍不住憤憤說道：&ldo;哼，這個姓郭的，自以為黎叔寵她，就整天了不起，慪氣驅使!&rdo;

四眼冷冷地說道：&ldo;遲早，會給這個驕傲的女人好看的!&rdo;

郭菁明來到柳亦文的車廂內，看到他身邊的那個&ldo;十五歲&rdo;的小姑娘一清響，因為坐車實在閒得無聊，居然靠在柳亦文的肩膀，如小孩子一樣呼呼睡熟了。

郭菁明一屁股坐在對面的座位上，盯著柳亦文，喝道：&ldo;姓柳的!&rdo;

&ldo;噓!&rdo;柳亦文豎起食指，彷彿照顧孩子的父兄，低聲說道：&ldo;沒有看到，有人在睡覺嗎?&rdo;

郭菁明哼地一聲，一言不發，隨手從茶几的託盤裡，拿起一個沒有剝開的茶葉蛋，以食指和拇指為軸心，頂住雞蛋，飛快地旋轉，那中指不停地來回攢動，待到雞蛋從旋轉的狀態轉為靜止的時候，以為變作一個光溜溜的無殼雞蛋了。

郭菁明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技巧，這是她的拿手好戲，以輕巧靈捷著稱。那柳亦文微笑地看著她，說道：&ldo;技巧不錯。&rdo;

倏然，柳亦文面色陡然變掉，立時從溫和的書生化作憤怒的獅子。他右手一揮，掌風劃過，郭菁明只覺得面上一緊，不由得閉上眼睛，等她張開眼簾的時候，赫然發覺，額前的劉海，幾縷青絲輕輕飄落，而手指尖的雞蛋，已經被齊刷刷地切成兩半了，從手指裡緩緩滑下。

柳亦文盯著郭菁明威脅道：&ldo;我告訴你一個真理，任何花招，在強橫的實力面前，都是無效的!&rdo;

這才是柳亦文的真面目!

三十六、張幡招魂，亡者歸來

上海寶山，午夜子時。

這是一個被廢棄的港口，位於長江入海口南岸，她的興衰與長江有著密切的聯絡。一百多年前，她風華正茂，優良的地理位置使得她好像青樓的頭牌一樣，吸引了無數船隻和水手。然而依靠美貌的女子，註定無法獲得長久的幸福，她慢慢地老了。長江不僅帶來了滔滔江水，也帶來了滾滾的泥沙，淤積在港口，不到百年，就堵住了整個港口。她好像年老色衰的女子，一下子就讓喜新厭舊的人們拋棄，從上世紀六十年代開始，這裡再也沒有人來過。碼頭慢慢地腐爛，雜草取代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水面上漂浮的只有垃圾。

她要死了。

愛美始終是女人的天性，儘管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年輕，於是子夜深沉，一層濃重的霧靄，猶如面紗隔住了她曾經的絕世容顏。長江的濕度，讓她得以常年獲得這層面紗。

黑漆漆的迷霧中，忽然射出兩道深邃的目光，隨之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轟轟的響聲。慢慢地一輛美國人驕傲的悍馬穿透面紗的層層阻礙，行駛到碼頭上，戛然止住。

車門開啟，從副駕駛走出來一個人，望著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嘆息道：&ldo;我不喜歡江南多濕的天氣，正如我不喜歡該死的西餐一樣。&rdo;

這是一個中年的男子，沉靜的面頰顯示他是一個經歷過大事的人，他的臉上和裸露的手腕上，都布滿了槍傷，或許他參見過殘酷的戰爭吧!

&ldo;別抱怨了，我們難得回來，而且是以歸國華僑的身份。&rdo;

這時從車後座下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大概三十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