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4/5 頁)
服,我慢慢地在找平衡。剛認識幾天,我們幾乎綁在一起,到槍擊事件後,我決意抽出一半時間和拖鞋軍團的人玩。
阿小察覺到了,競爭一般,拿出他所有的寶貝——香港來的拼圖、香港來的唱片、香港來的遙控飛機。直到他意識到,我們倆之間確實有某種隔閡了,他也淡然了,冷冷地說,有空來玩,沒空我自己玩。我知道。他是在自己親身感覺到自己的失敗前,先行切割。
其實我偶爾會同情阿小的,特別熟悉後。我覺得他是個孤單的人。這種孤單我覺得是他父母的錯,他活在“去香港前準備”的生活裡。他經歷的所有一切,都是過渡的,無論生活、友誼還是情感。那時候,香港是個更好的世界,他即將去到的目的地,讓他不得不時時處於迫不及待離開的狀態中,他會覺得,自己是可以蔑視這裡的人。但他卻是個孩子,他需要朋友。
我想,他選擇我或許只是因為,我是附近最會讀書的孩子,他認為一種階層上的接近。同時,或許他還有徵服感。
在我開始疏遠他的時候,他時常拿出自己哥哥的照片看。
其實他和哥哥並沒有太多相處的機會。母親疼幼子,小時候夫婦倆去香港打工,不捨得阿小跟著吃苦,就把他留在老家,每月寄來豐厚的錢求得親戚對他的照顧。而長子他們帶在身邊,幫忙工地做點事情。
所以哥哥從小就在香港長大,現在已經長出一副香港人該有的樣子:留著長頭髮,打了耳洞,夏天會穿白色短褲配皮鞋,有時候還戴著條絲巾。阿小崇拜這樣的哥哥,我覺得他其實是崇拜著香港,正如我們崇拜著黑白電視裡的遊走在高樓大廈裡的那些人。
但對我們來說,高樓大廈還是以後的事情,而對阿小,這是即將的事情。
他嘗試幾次把頭髮留長,都被爺爺硬押著給剪了,他自己嘗試用針給自己穿耳洞,最終扎出滿身的血,讓爺爺急匆匆送醫院了。現在這些他都放棄了,但是常拿著哥哥的照片一個人發呆。
和他保持距離後,我每次和拖鞋軍團的人瘋回家,就會來看看阿小,他會給我講哥哥的故事:我哥哥很牛的,他像電視裡那樣,騎著摩托車,帶著一個女的飆車。但是到了我爸的公司,又換了一身西裝,可帥氣了。有次他很神秘地和我說,我哥吸毒的。然後,拿給我一根菸,附在我耳朵說,這是毒品。一臉得意的樣子。彷彿他掌握著通往天堂的鑰匙。他給我看完,又把那香菸小心地包在手帕裡,然後裝到一個鐵盒子裡,放在床下——我知道那是他認為最寶貴的東西了。
他看著這樣的他,越發覺得遙遠,我知道他身上流動著一種慾望,一種強烈而可怕的慾望。他要馬上城市起來,馬上香港起來。他要像他想象裡的香港人那樣地生活。
我得承認,我看著電視上那些摩天大樓,心中也充滿熱望。但我老覺得不真實,它是那麼遙遠。而阿小,他簡直活在奇怪的錯位中:他穿戴著這個世界最發達地區的東西,肉身卻不得不安放於落後似乎有幾十年之久的鄉下。
果然,一個晚上,阿小把我叫進他的房間,掏出厚厚一把錢:你知道哪裡買摩托車嗎?電視上那種摩托車,帶我去買,我要去飆車。
但小鎮當時沒有賣摩托車的地方,要買,必須去到六十公里遠的市區。他著急了,那毒品呢?大麻呢?
那個晚上,是我陪著他去一家地下游戲廳玩了賭博老虎機作為結束的。看著他在老虎機上幾百幾百地兌換遊戲幣,然後大把大把地輸,我內心裡決定,遠離這個阿小。
我知道他活在一種想象的幻想中。我擔心他的這種熱望,也把我拖進去。因為我察覺到自己身上也有,類似的躁動。
5
實話說,我不知道,阿小和阿小是怎麼熟上的。香港阿小很久沒讓表弟來叫我了,我也不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