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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
&ldo;我在這兒等著你。&rdo;
&ldo;我也許不下來了。&rdo;
&ldo;那我就去報警。&rdo;
&ldo;什麼?&rdo;
&ldo;不必擔心裡面發生了謀殺案嗎?&rdo;
&ldo;呸!&rdo;我笑罵著,返身奔上樓去了。
這休息室是男同學們號稱&ldo;地球上最神秘的仙宮&rdo;的地方。一幢可以住得下祖孫三代人家的兩層大樓房,真箇是&ldo;三尺男童,不準上樓&rdo;的女同學的天下。我們可以在臥房中午睡,客廳裡談心,陽臺上曬太陽,會議室中玩僑牌,圖書室裡閱讀電影雜誌,大鏡子前撲粉畫眉,以及在&ldo;小小販賣部&rdo;裡吃花生糖和滷鴨蛋。這時候,室內的女同學遠不及上午那麼多,那幾面大鏡子既然用不著搶,盥洗室那兒也不消排上長龍陣。我走入一間小側房,向照著陽光的一面鏡子前面坐下,拿出梳子、粉盒和唇膏,對著鏡子化妝起來。我的眼睛在對我笑,一雙眉毛,王眉貞說像用黑緞子剪出來的,飛揚而且淘氣。張若白說我的鼻子,像我這個人一樣的,但可惜鼻尖常常仰得太高,過分的&ldo;聲勢炫赫&rdo;了。他總算也會說一兩句挖苦我的話,卻不免帶著可憐相。我垂下眼皮,開啟金色河蚌的粉盒,拿出很少用過的粉撲,在粉上蘸了一蘸,順著鼻子一道一道地往下抹,又用十指平鋪在兩頰上面一下一下地化開,使不留一點白粉的痕跡。然後開始擦唇膏,極薄極淡的。我的嘴唇本來就夠紅,不算太小的兩端微微向上翹;有次陳元珍在我耳旁嚼了一回舌,說看了我得嘴唇,她也想吻一吻我。這個人心裡呀全是吻呀抱呀的這些念頭,常常說著教人聽了噁心的話。她有五個弟兄,女的只有她一人,家裡既有錢,父母又寵愛。周心繡告訴我們,陳元珍十六歲的時候,便和她的表兄發生了關係。我不敢多聽周心秀說的關於陳元珍的話,王眉貞很不服,說她們也算&ldo;好朋友&rdo;……我解開束在腦頂的黑緞帶,我的捲髮又多又長,不能不用條帶子約住它;但我怕耀眼,一年到頭用黑色的。祖母說我年輕輕的缺乏朝氣,也是一份的不應該,我還有多少份的不應該?我握拳撐住下巴望著鏡中的自己問。鏡子裡望見進來了三個女同學,一齊坐進那長沙發裡,六隻赤裸的腳放在茶几上。她們低低私語,吃吃發笑,又突然大嚷一聲,三雙白嫩的腳在茶几上大敲一陣,比地震還厲害,震落了我的唇膏。我起身走入盥洗室,手錶指示已消磨去了十二分鐘;我想不妨到販賣部去吃一些什麼,卻迅速地舉步下樓來了。
草地上望不見水越,左望右望都沒有他的蹤影。我這邊跑幾步,那邊跑幾步,心裡不由得著急起來。卻聽見背後一聲:&ldo;向後轉!&rdo;我忙的向後轉,見他滿面春風地站在一棵白楊樹下。我止不住雙手掩著面孔笑起來了。
我們踏上厚絨毯一樣的青草,太陽光曬在背上,我的雙頰灼熱了。經過那紅色尖頂的小教室,走上河畔的泥沙路,桃花落盡了,滿樹青嫩的樹葉。河水還是緩緩地流,搖過一隻小木船。
眼前是無窮無盡的翠綠,道旁的麥子隨風翻著麥浪。我們略彎著腰,踏上了斜坡。我微微地喘息著,靠在一顆大樹上。
&ldo;農學院同學們的試驗園圃裡花全開了。&rdo;水越說:&ldo;但是你累了嗎?&rdo;
我笑著搖搖頭,搶先飛跑著去。
我高興得低呼起來,眼看那萬紫千紅,點綴著v字形的山澗的兩旁;中間分著一條又窄又長的水流,在斜陽下閃爍著如同一條金色的長蛇。
&ldo;你到這兒來過嗎?&rdo;他笑著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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