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第1/2 頁)
寒叔留下那封絕筆書信,遺囑手續都辦理妥當,甚至罕見地向她吐露了真心,顯然沒有再回來的打算。
他為她做好最後的晚餐,什麼也沒帶,獨自駕車去了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草草結束此生。
施欲心裡冒出某種可能的猜測。
寒叔不想讓她看見此刻的模樣,是不是意味著,他想在她心裡留下美好的印象?
如果他不願意出現,她真的能找到他嗎?
窗外是漆黑無邊的夜色,施欲打起精神開車,途中經過服務區也沒休息,加了一次油繼續趕路。
趕到c市已經是白天下午三點多,比上次足足快了兩小時。
過了收費站,她開往那座植被茂盛的山頭,把車子停在山腳。
下了車,望著綠色的山野林坡,聽著寂寥的鳥叫聲,腦熱的衝動褪去,施欲意識到,想要在深山野林裡找一個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山間小道上一個人也沒有,高曠的天空布滿薄薄的陰雲,有下雨的趨勢。
施欲心裡抱有一絲希冀,或許寒叔在綠度母石像跟前呢?
不少人到了暮年開始信仰神佛,寒叔會想拜一下綠度母嗎?
昨天下午喝了杯奶茶一直到現在,施欲一滴水未進,卻彷彿駐滿了精力,片刻不停地往山的另一頭走。
白皙的額頭上沾滿了汗,四周安靜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這條路她小時候走了無數遍,頭一次覺得分外漫長,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遠遠看到露出洞口的綠度母石像,施欲腳步輕快了許多。
走到近前,心頭又被濃鬱的不安攉住,腳步逐漸沉重。
她怕見到寒叔,也怕見不到寒叔。
抱著複雜的心情,施欲做好了心理準備,平穩呼吸,朝石像走過去,看見洞裡站了一個老人。
「寒叔?!」施欲眼睛亮了起來,嘴角上揚,看清那個人的模樣時,笑意凝固在了臉上。
老人穿著灰藍色的舊衣服,鬢角頭髮半白半黑,臉上布滿皺紋和老年斑,身形略佝僂,年紀約莫七八十歲,不是寒叔。
老人在洞內端詳著巨大的石像,聽到施欲的聲音,轉頭望去,說著平縣的方言:「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心頭沉甸甸壓著什麼,半晌之後,施欲才發覺自己忘記了呼吸。
說不出這種感覺是失望還是別的,身體某一塊彷彿被抽空,呼呼透著風,疲累感席捲而來。
在老人詫異的目光中,在寶相莊嚴的度母像前,施欲怔忡良久,雙手攏成喇叭狀,對空蕩蕩的山林喊話。
「陸清寒——!」
山林幽靜,清越的聲音撞擊對面的山頭,形成悠遠的迴音。
世界寂靜得可怕,施欲喊了幾聲管家的名字,群鳥受了驚,撲簌簌飛躍枝頭,冷風狂卷,枝葉沙沙作響。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回應。
老人背著手,慢慢走遠。
施欲在石像前站了一會,逼迫自己冷靜,接受寒叔不在這裡的事實,原路返回山腳。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警方,但寒叔的時間可能只有幾天,世界這麼大,屍骨都不一定能找到。
……寒叔說找個深山老林自行了斷,難道是騙她的?他會投湖嗎?
施欲毫無頭緒,踢開腳邊的石子,慢慢往山下走。
信中提起,他會在幾天之內垂垂老去。不想讓她看到狼狽的樣子,所以最後一面也不肯讓她見嗎?
心裡不知怎麼就冒出一股火氣,施欲憋出一句:「老傢伙還挺注意形象。」
走到山腳,已是兩小時後。
烏雲散去,太陽即將落山,施欲在夕陽的餘暉中上了車,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