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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只能乾嚎一陣,連眼淚亦擠不出來,全無養父暨親家翁模樣,賈珍賈蓉也不大理他。
賈赦對不得不早早起床來應付這喪事,又不能晃晃就走,心中十分厭煩,但見到賈珍那副有趣的模樣,也就樂得留下且起起鬨。
唯有賈政趕來後,對此事極為認真。他見賈敬根本不回,尤氏撂了挑子,賈珍大露馬腳,著實憂心忡忡。賈珍恣意奢華,已屬不當,而那離奇僭越的行徑,尤易惹出亂子,他對之實難容忍。除了常規的僧道超度,賈珍還令在天香樓上另設一罈,專請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業醮,本來眾人對秦可卿的病逝一說就紛紛起疑,這樣做,那不等於不打自招嗎?此事已大大不妥,尚未勸說,賈珍又在用什麼棺材的問題上,大興波瀾,那時已有人送來幾副杉木板,賈珍都嫌不好,可巧薛蟠也來弔問,偏對賈珍說:“我們木店裡有一副板,叫什麼檣木,出在潢海鐵網山上,作了棺材,萬年不壞。這還是當年先父帶來,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拿去。現在還封在店內,也沒有人出價敢買。你若要,就抬來使吧!”賈珍聽說,全不忌諱,竟喜之不盡,即刻命人抬來。大家圍看,那幫底皆厚八寸,紋若檳榔,味若檀麝,以手叩之,玎璫如金玉。賈珍笑問:“價值幾何?”薛蟠笑道:“拿一千兩銀子來,只怕也沒處買去。什麼價不價,賞他們幾兩工錢就是了。”賈珍聽說,忙謝不盡,即命解鋸糊漆。賈政忍無可忍,因正色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殮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一邊說一邊給賈赦遞眼色,意思是我們長輩該勸時一定要開口才是。賈赦只當沒看見他那眼色,拈著鬍鬚竟對賈珍的選擇點頭稱是。
賈政悶悶地回往榮國府,心中很是擔憂。只好暫用天意排解——也許,那秦可卿最終睡到她叔爺未能睡成的壽材中,是她必有的造化;但願不要洩露,莫株連到賈家就好,特別是千萬不要影響到元春正謀求的晉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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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觀的靜室中,賈敬在蒲團上趺坐,他合目良久,卻作不到意守丹田。
賈蓉白天來報告了他,秦氏已病故;當時他只哼出“知道了”三個字,便揮手讓賈蓉退下。賈蓉回家報知賈珍,賈珍嘆道:“太爺是早晚要飛昇之人,如何肯因此事回家染了紅塵,將前功盡棄呢?也只好我們冒昧作主料理罷了!”賈珍之言,說對了一半,近年來他那煉丹爐,下面的火是越來越青,上面丹堝內的鉛汞是越煉越精,而他對塵世的記憶與牽掛,卻隨之越來越如飛煙遊絲……
他父親賈代化生下他以後,雖在他之前已有一子賈敷,卻偏心於他。後來敷哥未能過成“出痘”關,在###歲上夭折,父親對他就更寄以厚望,他也曾以家族的棟樑自居。父親病故後,他襲官生子,儼然族長風範;他本想忠厚守成,誰知後來卻蹦出來個“家住江南姓本秦”的尤物!
……那時榮府的叔叔賈代善還在世,叔叔和嬸母卻並不滿足於守成,他們和皇帝那亂麻般的一家子裡的幾根麻線,有著那扯不斷漚不爛的源遠流長的關係——這自然也是父母曾經珍惜過的關係。但父母已去,他不想承襲那一份驚險,雖然那也確實可能給賈家帶來新的飛騰……叔嬸對他曉之以理、喻之以利並動之以情,最後,那份情讓他無言以對——難道能忘記秦氏之父多年來對賈家的提攜庇護麼?現在人家有難,能撂開不管麼?
……管也罷,卻又必須收留於寧府,以秦業的抱養女身份,作為賈蓉的童養媳藏匿,他雖拗不過二位長輩,照辦了,卻從此坐下了心病;每有不甚相熟的官員來拜,或傳來宮中的秘聞,他便心驚肉跳;他給秦氏定名為秦可卿,寓“情可輕”之意,為了前輩人之間的情分,後輩就該揹負如此沉重的義務嗎?不!所以一定要把“情”視為“可輕”之物!
……可輕的,又豈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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