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4/5 頁)
隨著版輿的晃盪,元春的心旌亦飄搖起來。回想出巡的這幾夜,皇上夜夜與己有魚水之歡,真真是情濃恩深。但願這回能播下龍種。賈家的衰勢,或許由此得以扭轉。
回想起那年終於下了狠心,將東府的秦可卿的真實來歷,揭穿於皇上之前,後來種種情況,總算真是化險為夷。論起來,皇上坐這龍椅,也真不易。太上皇生子忒多,哪位不覬覦皇位?就是那義忠老千歲爺,太上皇的兄弟,當年沒得著皇位,當今聖上都大局已定,他還圖謀不軌呢!更何況當今皇上的親兄弟們。當今皇上登基不久,便將秦可卿的父親分封郡王,那王爺何嘗老實,篡權之心,一再暴露。要不是礙於太上皇尚在,當今聖上早將他一舉蕩滅。後來削掉他王爵,又逐出皇族,但未沒收他全部家財,發往江南,監視居住,唯願他以秦姓庶民身份,安安靜靜過那江南財主的生活,卻又偏還要謀反。事態發展到如此地步,當今皇上只能將其處死。但還是礙著太上皇的面子,給他這一支留下了苗兒——秦可信,在當地圈禁居住……
賈元春之死(3)
秦可卿是當年其父母被逐出京城那一夜,由其父愛妾產下的,當時產的是一對雙胞胎,一男一女;其父為躲過宗人府的人丁統計入冊,連夜求到賈家;原來賈府預測的,是太上皇會將皇位傳予秦可卿之父,因此一向聯絡巴結甚力。秦可卿父親求到賈家時,寧國府的賈敬說什麼也不同意接納,賈赦也猶猶豫豫,倒是賈政頗覺不忍。後來是賈母作出的最終決定。老太太說,皇家的事,自有神佛做主,誰能說得清?今天這位繼位,說不定過些時又換成那位,都是龍種,我們為臣的何必跟定一個,換一個便非認他為假龍呢?她一槌定音,命賈政速從所任職的工部中,找到一位中年無子的小官,最好也姓秦,出面,作出從養生堂抱養無名棄嬰的姿態,然後,再將那一對嬰兒轉入寧國府撫養。賈敬一聽此命,當即便表示願將所襲爵位並族長職責,一概轉給兒子賈珍,自己從此到都城外道觀靜養。賈政果然找到了一個營繕郎秦業,誰知剛將那一對雙胞胎抱回,便死去了一個男嬰,只剩得一個女嬰,就是後來以賈蓉的童養媳名義養在寧國府的秦可卿……
賈府接納藏匿秦可卿時,元春才六歲。但她那時已能留下記憶。那些天裡,她當然不懂得大人們在忙些什麼,但那些詭譎的表情、神秘的氣氛,與某些細節,卻在她心中播下了疑竇,隨著她的長大成人,那疑竇在她心裡漸漸膨脹起來:老祖宗為什麼對東府的秦氏如此疼愛?過東府去玩,那天香樓秦氏的居室裡,何以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擺設?竟是富過三代的賈家自己也不曾有過的!直到入宮以後,老太太、太太、尤氏入宮問安,提起蓉兒媳婦,口氣就像在說哪位公主郡主似的……
二十年來辨是非。雖在榴花深處的宮闈之中,元春畢竟悟出了秦可卿的真實身份。為了不讓賈家進一步陷入皇家的寶座之爭,更為了報答當今聖上的恩寵,在秦可卿二十歲那年,她終於邁出了舉報這一步……聖上答應了她的請求:讓秦可卿一家體面覆滅,給秦可卿厚葬機會。
然而,僅憑忠心耿耿,便能獲得聖上的寵愛麼?未必。元春在版輿的搖盪中,心影裡晃動著重疊著自己與聖上的許多親暱行止,於是情緒便又明亮暢然起來……
版輿似乎停了下來。元春掀開繡簾朝外望,只見雨霧茫茫,鑾儀不甚整齊。聽見了馬嘶與馬蹄在泥濘中踢踏的聲音。又有聖上威嚴的命令聲,及扈從人等的應答聲。
稍頃,版輿又行進起來。元春右手握住一個臘油凍佛手,左手不住地摩挲它。那臘油凍佛手,不懂行的人乍看見,會以為是蠟制的擺設;其實那是用一種極罕見的蠟黃色凍石精雕而成的古玩。那本是前些年賈母做壽時,忽然來了一位外路和尚,笑嘻嘻獻上的,闔府稱奇,賈母甚喜,擺玩良久,後來賞給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