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瘋狂(第1/3 頁)
黃昏下,竹靠著牆角,眼越眯越緊、聲音漸低:“…跑啊,跑啊,跑啊…跑…”
重複著簡單的話,酸脹的痛慢慢消去,一種久違的感覺粘住眼皮,再怎睜也撐不開。眼前的黑暗裡,融化的白光輕聲叮嚀:太累了,太累了。也許已是休息的時候,睡吧,睡一覺吧。
“睡吧,阿竹,睡吧…”未有打斷或喚醒,迦羅娜給他蓋上外袍,微聲輕語。當有人靠近,迦羅娜的面色又是冰冷,“他們想幹什麼?”
抖著金色長眉,葛瑞昂的眼底有種顧忌:“如果我說,他的資料只記載種族、姓名、年齡與性別,你願意相信嗎?”
“會。”給出沒好氣的回覆後,伽羅娜複述他的經歷,命衛兵鋪好床,送他去休息。
葛瑞昂安靜聽完,終是嘆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十年前的資訊是造假,他從未死亡,”迦羅娜的拳握得發青,“既覺醒本源,網不會失去他的訊號。到底是誰瞞報他的資訊?告訴我,是指揮部的人,還是永安的老傢伙們?”
捋著金眉的葛瑞昂在苦笑:“雖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我可能知道隱藏他資訊的理由。”
“是嗎?的確,他們總會找理由,”咧開嘴,迦羅娜冷笑著,“可惜發生在林海的事,他們編不出藉口,更別說——”
“討論那些事情前,先談談真正重要的吧,”葛瑞昂忙抬手打斷,示意她別太大聲,“我會用網傳給你。在查閱前先做足準備——這可是你的朋友在涅汶親眼目睹,好好品鑑吧。”
“少開玩笑。哪怕已問出聖徒的情報,你們的行動也不可能這麼快結束,”不耐煩的語氣在迦羅娜檢視網時收束,“小林他抵達蒼白熾焰的指揮部?何時…”
“你的朋友早把聖徒變成灰。我們的人已結束行動,只去確認涅汶的情況是否屬實,”見迦羅娜的面色漸漸蒼白,葛瑞昂無奈地翹眉,“很殘忍的手段吧?別忍耐,吐一下也好。”
按住胸,迦羅娜壓下反胃的衝動,繼續看網裡的畫面,來自她另一位朋友視野的畫面、只有血腥殺戮的畫面。
傳達畫面的是在竹先前講故事時趕到涅汶的人。
在一小時前,披著迷彩斗篷的他們在溼熱叢林裡趕路。臨近河流的土地植被茂盛,綠油的深草與闊葉上爬滿毒蟲,高空下的鳥在嘲哳,枝幹間的蛇在吐信子。尋常人若進入,只會在惡劣的環境裡迷失,連來時的方向也找不到,更別說穿過送命的叢林、越過洶湧的阿聶河,到達遠方的涅汶。
但這群罩在迷彩裡的絕非尋常人,他們迅捷如狩獵的猛獸,腳步比蝴蝶振翅還輕柔。倘若沒人在近處觀察,便不可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他們是葛瑞昂派出的精兵,是由前行者組成的隊伍。領隊的人身形不高,乾淨的黑髮間有稚氣未脫的眉,黑眸透著股自信,微沉的眼角與嘴角帶著種傲氣。種種特點,都說明他是位梁人少年。看相貌該有十六七歲,氣質卻堅毅無比。在隊伍的末尾,有幾人遠望少年,在網裡竊竊私語。
“總長是想什麼,竟把隊伍交給小孩指揮?”
“小孩?你是瞧不上人家?別忘了,他可是最年輕的前行者。”
“我沒那意思。但以他的年紀,真明白如何調動我們?”
“小子,別太輕視我們的‘新隊長’。被他宰掉的聖恩者可比栽在你我手裡的加起來還多。”
“我還是,算了。你們說,他何時與聖恩者交過手?我沒記錯的話,他今年連十七歲都不到吧。”
“那又怎樣?兩年前,他就同總長上戰場,給自己掙回打不死、殺不滅的名號。與他合作的人可說過,任何沒死透的人,都能給他隨手救回。小子,這是真的大腿,抱緊了可是能救命的啊。”
“兩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