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洩露(第1/5 頁)
“亞迪菈,來搬個器械!”
半夢半醒之間,亞迪菈聽到了值班護士的呼喚。她放下一疊疊病歷,跟護士推著兩輛器械車,運了四箱各四五十斤的器械,去汙染處理中心換醫療用品了。
由於物資緊缺,醫院裡的大夫們能省則省,譬如口腔這種科室,已經用不起過濾水,都是接自來水管,謊稱是新建了統一消毒的供水設施。像亞迪菈這樣的女培訓醫生,是當成男護士用;而男培訓醫生,則當成騾子使喚。除了手術、開藥外,所有能幹的活都拋給他們做。
用院長的話來說,醫院是生怕他們閒著了,無法從實踐中收穫知識。
要亞迪菈評價,她會罵一句“純純的放屁”。培訓培訓,哪裡是來培訓,分明是當奴隸!不,不是奴隸,奴隸好歹是奴隸主的私有財產,病了餓了有人經管,她呢?院方只會說“在座的大夫誰沒吃過苦,你還想當例外嗎”,嗆得她有苦難言。
亞迪菈著實不理解,假如院裡的大夫都經歷過培訓期的折磨,他們應當能體會年輕的培訓醫師有多不容易,為什麼他們不向院方建議,不提倡培訓制度改革,反而認可這種模式,甚至於大力壓榨培訓醫師,認為培訓期的年輕人給他們當苦工是天經地義?
莫非人的本性,就是將吃過的苦強塞給下一代,並以此為樂麼?
不敢想了,亞迪菈不敢再想了。她越是想,眼前的黑暗就越清晰。那黑暗由護士和病人的背影融合而成,變形為一扇無光的牢門,若是貿然推開,必能看到萬劫不復的煉獄。
她回到科室抓起筆桿,死命地把紙巾往耳膜上捅。她恨不得把耳朵捅穿了,因為這樣她就聽不到醫生護士催她幹活的魔咒,因為這樣她就能趴在桌上、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科室裡沒有瞌睡蟲的容身之地。她睡得再死,也抵不過大夫的嗓門、搖晃和拍擊。她眼冒血絲,用一種想殺人的目光瞥向鐘錶,一看,才眯了十五分鐘,想繼續睡,卻被大夫攙起,硬是扛進門診給人看病去了。
“繳費單…”
亞迪菈剛穿好手術服,一位瘦成骷髏的女青年就趴到床上,脫了褲子,燻走了亞迪菈那頑強的睡意。
亞迪菈定睛一看,眼前的哪裡是屁股,簡直是朵長滿紅斑、膿瘡的透明菜花!她心生畏懼,直想逃離門診,逃回家喝兩粒安眠藥,好忘掉恐怖的疣狀組織。可考慮到病人投訴的後果,她還是強忍不適,逮了兩層手套,勉強給病人做完指檢,被膿腫和痔瘡搞得噁心。
待亞迪菈應付完這位病人,值班的大夫才姍姍遲來,讓亞迪菈務必從中學習安全防護的重要性——
這位病人曾在格威蘭留學,本事沒學到,卻感染了格威蘭女性的“前衛”風氣,在街上一對眼就約炮,得了一身要命的病。
亞迪菈巴不得踹大夫一腳讓其滾蛋,但她仍是強撐笑顏,陪人風趣:
“前衛?春天到了,發情了!”
說完,她便懊惱了。這麼好的拍馬屁的機會,她竟然錯過了?如果拍個上佳的馬屁,她也許就能休一天假,補覺安神了——
舔人的境界取決於臉皮的厚度,她只恨臉皮太薄,境界過淺!
熬到中午,她趁著吃飯的機會逃出醫院,跑回出租屋,把手機調成靜音,即便挨罰也要睡個好覺。入夢前,她給手機充上電,在床頭燈的照明下開啟聊天頻道,借網友們的爭論以催眠。
意料之外的是,網友們還在討論她昨晚的發言,更是分成兩派,投降派認為由武神、朝晟、瑟蘭統治的北方會比如今太平,反對派則持反對意見,痛罵投降派有找死的天賦:
“你們不要這麼賤好不好?要是武神把你們二一抽殺,殺完了,你們是不是還要立個神像供著他,免得他改天再屠你們一回?”
亞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