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拯救(第1/9 頁)
這次,他坐上車,再不像上回那樣拘謹,而是雙臂展開,翹著腿,仰躺著哼起歌來。即便接他走的司機投以詫異的目光,他還是獨佔後座,毫不在意後視鏡裡的形象。
到達酒店後,他見到守在門口的保鏢,大笑著伸出手,在人家的肩膀上拍了兩拍。而後,他聽著保鏢的警告,只曉得點頭答應,哪管那張嘴說的都是些什麼。
聽完了,他叫路過的服務生拿瓶汽水。可惜,這裡沒有汽水,只有新鮮的果汁。所以,在保鏢的鄙夷中,他喝著西瓜汁,等著卡麥爾來見他。
卡麥爾還真的如約而至。不過,身為東道主的他,並沒有敦促坎沙與海芙碰面,而是表達了對坎沙明白事理的讚賞。
然後,卡麥爾邀請他、命令他參加今日的酒會。
又是一場奢靡的盛宴。陳列美食的銀質餐盤,如士兵般正對為一列列,擺放在一排排加長餐桌上,任客人享用。而宴會廳的中央,還空出了歌舞場,有樂隊奏鳴舞曲,有客人牽手環腰。看那些伴舞的女郎,身段是婀娜,儀態是討巧;看那些起舞的賓客,不少是格威蘭人。
他們跳著的舞蹈,是刻板的優雅,看得坎沙哈哈大笑,朝卡麥爾說:“看他們,巴掌明明往人屁股上拿,又總是收回去,膽子真差啊。哎,不,是…好虛偽,好虛偽啊。”
他的聲音太洪亮,招得幾位客人瞥來觀望,頗為不滿。
保鏢按住他的肩,沉聲警告:“注意態度,坎沙·杜拉欣…”
“無妨,”卡麥爾命保鏢退下,邀請他離開宴會廳,去招待貴客的包廂等候,還特意叮囑道,“坎沙,現在,不能那麼放肆了——明白嗎?他們的怒火,哪怕僅有一絲咬住你,你都無法撲滅,直至焚燒為灰燼,永不能復燃,明白嗎?”
“瞭解,所以吃什麼?格威蘭的菜?那難吃得很啊?”
卡麥爾盯著他,眼睛眯得像是狐狸瞧見野兔,許久才給出回答:“標準的中洲廚師。坎沙·杜拉欣,如果你藏著什麼歪心思,最好立刻發難,別弄得塔都斯也救不了你。”
“塔都斯?他今天來嗎?”
“自己去看吧。”
進入包廂,他失望地搖搖頭,聽卡麥爾介紹,知道了肥肚子的傢伙是市長,而留鬍子的白皮是軍隊的上校。老大一張桌,算上他和卡麥爾,竟然只有四人——哦,最後一位客人抵達了。
不,是真正的主人,巴邁·達西歐。
和兩位客人握過手後,巴邁走向他,搭著他的肩膀,語氣是十足的欣賞:“不錯,孩子,有舍才有得!女人嘛,放得下就過去了,又不是女兒老婆跟親媽,有什麼大不了的?對吧?”
“嗯,叔叔,能別碰我衣服嗎?我怕髒。”
一句話,包廂內的溫度迅速降到零點。他是撥開巴邁的手,全不在意那難言的臉色,笑著在巴邁的肩頭回敬兩巴掌:
“叔叔,我不是說你啊!我是說他倆,你瞧,這個肥頭大耳,簡直能掐出油來煎肉;還有那個,嘖嘖,眼裡頭陰得像雷陣雨,一看就是個猥瑣的老不正經。叔叔,我猜得準不準?有沒有猜錯啊?”
巴邁的表情,比方才更為難堪:“坎沙,坐下。”
“嗯,坐——什麼時候開飯啊?叔叔?”
保鏢走上前,按住他的雙肩,示意門外的大漢進來幫忙:“你太不懂規矩了…”
可巴邁一揮手,讓所有人退下,更是兩手搭在桌沿,說得格外凝重:
“孩子,人哪有事事順心的?拿我們這桌來說,我真的能肆意妄為嗎?我不行。你看他,你以為他是市長,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他也不行。來,還有他,格威蘭人,軍隊的貴客,他就能心想事成?不,也不能啊。孩子,妥協沒什麼,誰都有妥協的時候,你要學會接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