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關係(第1/4 頁)
如果說頭痛,相比軍營裡的大兵,學校裡的坎沙·杜拉欣才是恨不能捏碎自己的頭顱。
他的課桌上,是一張要命的數學試卷,務必在兩節課的時間內完成。而現在,掛鐘的指標正向著打鈴的時刻旋轉,而他,還有兩道大題未解答。哪怕教室裡的同學多數都是愁眉苦臉,他也不想以此為藉口,白白空了兩道題不做——
用老佩姆的話說,當你在失敗者身上尋求慰藉時,你的命運已然被引力捕捉,變作他們的衛星。
他明白老佩姆的意思——當學生的,必須向成功者看齊。
可誰是成功者?檢查過一遍試卷的富達爾·瓦汀嗎?那麼,該如何向他看齊呢?都說勤能補拙,可很多人的頭腦是真開不了竅,就像那邊的埃爾羅·安古斯一樣,全然不具備讀書的天賦,寫再多的題也是白搭。就算真的追上人家的學習進度,往後又該怎麼辦?考入國立大學,取得學位證與畢業證,找一件好工作,賺花不完的錢?
若以錢財論成功,放眼整間教室,也只有塔都斯·達西歐是響噹噹的成功者。但是看他倒在書桌上呼呼大睡的模樣,坎沙真想刮他兩個耳光,叫他快些起床、別再倒時差。
趕在鈴響的一瞬間,坎沙的思考隨筆尖畫上了句號——末尾的大題只解了一半,還算勉強。
交好試卷、和同學們打完哈哈後,他拍醒了睡死的朋友,到走廊一齊吹冷風,用寒氣逼走眼白裡的血線,讓精神稍顯飽滿。
塔都斯收緊羽絨服的拉鍊,哆嗦著刷起網頁:“題難嗎?”
“哥們兒,你是真嘴欠啊,”坎沙解開棉襖的紐扣,好讓冰涼來得更刺骨一些,“大家是哀鴻遍野,就你交白卷,你說難度如何?”
“這是今天的第幾場模擬測試了?”
“早上兩場你沒來,下午兩場你玩手機,這場你睡覺,嗯,你算算,一共幾場?”
“滾,你小子,別當我是傻瓜,連數字都算不清楚。剛才,我看他們又在派試卷?回家了還要自測?”
“是啊,不到半年啦,寫題如投胎,回家一張物理、一張生物、一份瑟蘭語加格威蘭語的練習題…我看看,現在九點三十五,等寫完,怕是要凌晨兩點鐘了。”
“咱們早上是七點十分開課吧?滿打滿算,你們也睡不夠五個小時啊,”塔都斯點上香菸,把驚訝噴進鼻息裡,“我聽我姐說,公司的員工最好保證八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不然心臟出了問題,醫療保險都不夠填的…”
聽他說起這些,坎沙就莫名地來氣:“胡說八道。我媽成天家都不回,你姐手下的人有幾個能睡夠八個小時?”
“幹,你還記恨這檔事啊?放心吧,阿姨的事情,我姐都解決好啦——說是有關係戶順了公司的貨,想給阿姨扣黑鍋,可被我姐教訓了一頓,掃地出門。還有,兄弟,說回加班…阿姨是自願的吧?你不是說,她要賺加班費來著?不行我再去拉扯拉扯,幫阿姨升個職、加個薪?”
坎沙的眼皮眯了又開,搭在護欄上的手握了又松。講真的,他有很多話想對朋友說,譬如謝謝塔都斯幫他的母親解決工作困境;譬如笑話塔都斯,說那些關係戶八成是達西歐家的親戚朋友;譬如開塔都斯玩笑,說不如給他的母親提成高管,叫母親賺錢的同時有空回家陪他…
可到頭來,他說的是別的話:“哥們兒,好意我心領了。我是說,有時候,錢啊職位啊…還得自己爭取。”
但塔都斯卻叼著煙,用一句話送來比風更冷的氣:“爭取什麼啊,我家又不缺那點錢,養你們娘倆還不夠?”
坎沙斜視著他,逐一系好紐扣,伸手往他的肩頭一拍,等他嘴中的煙燒完了,才搖著頭嘆起氣:“哥們兒,有人告訴過你,你開口的時候真的非常欠扁嗎?”
“嗯?你這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