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心聲(第1/5 頁)
第二天中午,酒醒的德瓦·格拉戈洗著冷水澡,打電話詢問搭檔去了哪裡。維萊則拿昨晚在車上給某位醉漢吐了一身、不得不另租間房清潔到凌晨的理由搪塞過去,聽著聖恩者的歉笑,以此為藉口繼續休息。
不愛酒者,最明白自身的酒量是幾斤;偏愛酗酒的人,反而不清楚醉酒的界限。醉酒的人啊,容易把心底的秘密露了乾淨;不醉者,則清醒地記住酒桌上的一言一語。所以,總有些機靈的人會拉著別人同醉,避免這尷尬發生,可惜,效力黑水的德瓦不屬此類。
在軍隊的時候,年輕的新兵要防著老兵使壞,必須是滴酒不沾。直至轉入黑水工作,成熟的聖恩者才認識了酒精的味道。
對初識酒精的他而言,這飲品不過是把有水果氣與麥香的匕首,在舌頭和喉嚨上拼命剌刀子,只能帶來火辣辣的痛,終歸是款待同事和應付上司時的傷身飲料。結識了某位在莎薇酒店打工的木精靈後,他更是把買來的烈酒扔進垃圾桶,只嘗些清甜的果酒。因為那位包容且知性的木精靈女性,常謝絕他的好意,賣力地推著裝滿酒瓶的小車,將玻璃瓶倒進垃圾桶,嘆著氣禱告,告訴他不論量的多少,酒精都會損害身體,願受蠱惑的可憐人謹遵帝皇的指引,遠離這消愁的毒藥。
這簡單的動作、這悅耳的聲音,總是浮現在與木精靈分別後的夢鄉里。德瓦知道,自己是愛上她了。於是,聖恩者在首飾店挑了最精美的金戒指,提前在花店預定了最飽滿的玫瑰,在陽光燦爛的伯度河畔捧著鮮花告白,卻揭開了一個美麗的誤會——不熟悉木精靈這一種族的男人,把年老的同性當成了心儀的物件。
說真的,這窘迫並不沉重,只需會心一笑,就能消散他們的狼狽,繼續做交心的朋友。
但德瓦笑不出來。
他永遠記得自己是如何成為聖恩者的。那是一個在軍營的雨夜,他擦亮走過泥濘的皮靴,拿溼巾抹走沾滿外套的泥點,正要翻到上鋪,卻見到該去酒吧買春的同宿混球們領著十來個面目通紅的醉漢衝進屋。他可認得出,這群喝醉酒的王八蛋是其他連隊出了名的攪屎棍,立馬去拿藏在枕頭裡的軍刀,卻給這幫人七手八腳地架住,扒光了衣服不說,連內褲都扯掉。
任他怎樣厲罵,這群醉漢都不停手,至於他的舍友?一個幫忙找潤滑油,一個翻著床底的百寶箱,一個開啟電視放音樂,一個架起攝像機的腳架。最恐怖的,是在入伍時帶頭刁難他、卻給他揍斷鼻樑骨的傢伙,那壞笑的東西拆了步槍的槍托,指著託芯大聲告訴醉漢們,稍後就用這冷冰冰的玩意,給未嘗人事的好兄弟來個終身難忘的初體驗。
在脫光衣服的醉漢大笑著接過步槍,將塗好潤滑油的託芯對準目標的一刻,空前的恐懼霸佔了他的心臟,燃起憤怒,舞動憤怒的火,燙鬆了強捆他的胳膊,隨他重揮的拳腳將這些人的命根砸成了烤肉餅。
哪怕無需負責,能領著高昂的工資,藉著補貼和報銷在共治區的酒店吃最豪華的全牛、去酒館勾搭最嫵媚的姑娘,他還是忘不了當夜身臨恐懼邊緣的惡寒。唯有突擊檢查各個兵營的宿舍,用指頭給這堆撅屎洞的東西在臉上燙一個“?奸者”的單詞,他才能吐出一絲暢快。
他的惡名傳開後,軍營裡的受害者和正常人無不拍手稱快,可駐地的長官反是頭疼。畢竟,攪屎是格威蘭軍隊的一大傳統,若較真起來,不知有多少士兵和軍官幹過這腌臢事,真鬧出亂子,絕對不好處置。可他的舉措,又切實整頓了荒唐的軍紀,讓軍隊的風評有所好轉,入伍計程車兵都多了起來。至少,同級的軍官找不出理由彈劾他,只能聯名上書將軍,說等他玩膩了,快些送他到別處掛個閒職,別再來自己的轄區惹是生非了。
所以,他去了古老的康曼城,到既有監管之權責、還無噁心之風的黑水就職,試著忘記在共治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