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緣分(第1/4 頁)
當陽光失去了灼目、空氣少了分乾涸,忐忑的文德爾小朋友在早晨坐進了包廂,目送灰濛濛的珀伽從窗外遠走,隨火車穿入鋪列鐵軌的綠野,奔向了陌生的春天。
在他的印象裡,這還是頭一回搭乘飛機、汽車以外的交通工具。原本,他是打算試試旅館招待推薦的臥鋪大巴,可格林小姐卻說,大巴的環境和安全性不甚可靠,建議他考慮搭乘航班或列車出行。
在看過共治區航空票的高昂售價後,他只猶豫了大概一秒,便決定試試火車的乘坐感是什麼樣。因為要在名為莫加厄的城市下車,要在火車上待足二十小時,買坐票是不大可能的;為了照顧格林小姐的習慣,加之價格實惠,他就買了兩張包廂票。
包廂裡,是兩張軟鋪一張桌、兩雙拖鞋一袋茶;空間不充裕,也不算窄;空氣裡沒有黴味,全是清新劑的香;拉開窗簾,飛馳的風景一覽無餘。若要讓他評價,他會說這間包廂的裝潢,是不多不少、正正好。
但他說出口的,卻是些好奇的問題:“伊利亞姐姐,共治區的機票,怎麼會那麼貴啊?”
這會兒,格林小姐正脫了棕色的高登靴、把白襪搭上床欄。她不緊不慢地把枕頭和棉被墊在腰後,坐在軟鋪上,讀起了在候車廳買的雜誌,說:“共治區的機場很少…可能吧。”
見她開始看書,賽爾是點點頭,不再打擾,也從行李箱抱出要看的書,進攻那些由數字、符號和字母構成的理化知識了。
這些天,跟著格林小姐到處跑委託,他的學業是有所擱置。不過,他本來就學得快,在溫亞德的時候,又清閒得很,已經讀完了預定一學期的課程,攻入第二學期的範圍了。自學之餘,他不忘請教艾斯特,弄些習題自測,以檢驗學習的成果。核對答案後,不錯的成績證明了,他的腦袋瓜還是一如既往的靈光,沒有被異鄉的瑣事磨得愚鈍。因此,他的學業是沒有落下,只能說進度不如預期,被不好對付的少女給稍稍拖慢了吧。
中午很快來到。
太陽昇到最高處時,合上雜誌的格林小姐,拆開了塑封袋,穿好一次性拖鞋,走到少年的身前,饒有興致地看他在草紙上演算,逐一寫下那些難題的答案。
沒多久,他放下筆,閉著眼睛、十指交叉,把掌心向外地打直了胳膊,狠狠地舒展了肌肉指節,把酸澀驅散。拍拍腦袋後,他才發現,格林小姐不知何時來觀看自己的進展,剛想說些什麼,便聽那靜謐的氣息輕拂而來:“文德爾,你喜歡數學?”
一言一語,都把少女的溫度送來。讓他想起在學校的時候,那個總愛按著他打理長髮的艾斯特;以及在海灘和莊園的時候,總是纏著他不放的阿納塔;還有走在路上,時不時按著他的頭,把他的頭髮薅得一團糟的班布先生。有些欣喜的同時,他鬆了口氣,握緊拳,暗暗打氣——這半年下來,他和格林小姐的距離,終於是拉近了些。
所以,他不好意思地撓著臉蛋,憨憨地笑了笑:“數學?嗯,伊利亞姐姐,我什麼都喜歡啦…”
“哪樣都喜歡?”
“是的啦,像、像是物理啦、化學啦、生理啦…”報起感興趣的學科,他是掐著指頭、如數家珍,比下廚備菜還歡快,“歷史啦、文學啦…只是,班布爺爺只拿了理工的教科書給我,沒有…”
“嗯,朝晟的語言真難懂啊,和博薩人一樣的象形文字,”格林小姐俯低身,湊近了些,有意無意地擋住少年的視線,對著書頁上的文字,如是感嘆,“數字和符號,卻是標準的格威蘭用法。文德爾,你不好奇,這是為什麼嗎?”
“呀?這不是公制嗎?”
他的驚訝並非偽裝。在中學的時候,老師還特地強調過,自第一帝國崩潰後,大地的數學符號與制度經歷過無數次變遷,直到數百年前,工業的萌芽從格威蘭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