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天晶(第1/4 頁)
等素養極高的醫生檢視了祖先生的傷勢,管家代表著大公來表達關切,並告知這負傷的文書,雖然瓦瑞科家族是大公在北方某郡城的合作伙伴,但其繼承人當街毆打大公府的文書仍屬不可寬宥的野蠻行徑。
可祖先生還在納悶為何無故捱了頓打。他知道,黎謝圖街的一棟棟莊園住滿了灰都最有權勢的官商貴族,盡是些不好惹的角色,假使有得罪他們之處,以受些疼換來和解之機,倒是樁不錯的買賣。問題是,這瓦瑞科家族是何來頭?來灰都將近二月,祖先生可不記得與他們結過樑子。
“別了,塞西斯先生,沒那必要,又沒傷到痛處,不勞大公煩心,”祖先生捏起敷在鼻頭的止痛冰水袋,在夫人的攙扶下靠床而坐,“我想,口頭責備幾句就好,切不可因我而破壞與瓦瑞科家族之間的友情。”
“祖先生,我會代您傳達,”管家躬身後退,在離開前笑著搖頭,“但我相信,大公自會定奪。”
合上門的房間重回寂靜。茉亞遵照醫生的囑託,脫去丈夫的衣物,替傷處塗上止痛的藥膏,拿管家送來的絹布包好淤青,再幫忙披好睡袍,託著背命令這犟嘴不喊痛的傢伙躺平,把毛毯輕輕蓋實。
他扭過頭,看著夫人忙碌的背影,視線總離不開那頭反光的銀瀑,想著如往日抓住那縷銀灰,卻疼得抬不起臂膀,失聲叫痛,被塞回了毛毯中,再沒敢動彈,索性哼著家鄉的曲調,享受養傷的時光。唱了會兒歌謠後,他抿了抿嘴唇,剛想說嗓子太乾、還請沏杯熱茶,就見茉亞端著茶杯坐來床頭。
茶溫潤唇時,他並不知道,在很多年後,垂垂老矣的自己會開啟網接入竹的視野,再見懷抱著竹安睡的茉亞,想起自己也曾被她如此守候,許諾要在灰都買一棟房與她白頭偕老。當時光荏苒,他已是西下的夕陽,那個曾陪他浪跡大地的女孩卻容顏不老,臥在了別人的身旁。或許,這漸行漸遠的歲月之痕,就是神聖帝皇頒給眾生最惡毒的祝福。
至於現在,祖先生不得不誇讚一句,大公府的辦事效率高到令人咋舌。第二天,瓦瑞科府的管家就帶足一盒聖巖前來請罪,希望他饒恕自家不經事的少爺,既往不咎。面對木盒內十六枚翻湧金芒的聖巖,祖先生相信世上絕沒有解不開的誤會、治不好的創傷,欣然接受對方的賠罪禮物,更感慨大公頗有察人之術,才這麼些天,就將自己的本性摸得一清二楚。
“茉亞啊,我懷疑,他們是打錯人咯,”聖巖賞玩在手,欣喜躍上眉頭。他忘了痛,坐起身樓住茉亞的纖腰,暢享起美好的未來,“賣了這些,夠在灰都換一座宅院了。要怎麼裝修?特羅倫人喜歡哪種傢俱?想來,你還沒給我講過呀。”
茉亞瞥了眼那淤傷未退的手背,將發燙的茶杯放到腿上,用茶匙攪拌起來:“住在大公府,很好。”
“哎,話不能這麼說,這不是咱們自己的房啊。現在有了錢,想法子置屋安家才是正道啊。你看看,足足十六枚,嘖嘖,這得換多少沉甸甸的金幣呀。出發的時候,那位摳唆的君主才賜了六枚與我,一枚防身、五枚逃跑。哼,但凡他多賞幾枚,我用得著賣了換錢花?”
“把貪心推給他人的吝嗇,是很巧妙的藉口。”
“親愛的夫人啊,我看你也是伶牙俐齒,不輸我這個說客分毫呀。”
“祖,灰都的房價可不便宜,”茉亞舀了勺茶水,將已然溫涼的液體送入他的口,“以大公府為中心的內城區裡,最外圍的居民房是你唯一能承擔的花銷,嗯,僅限於定金。”
“哎,哪裡都一個樣啊…房子比土貴,土比命貴…”明白夫人所言句句屬實,祖先生長嘆一聲,將聖巖放回盒中,草草驚醒了這場白日美夢。他手頭的錢,只夠在外城區買間婚房,但那樣的話,每日就得起早貪黑,搭馬車在大公府和家裡跑來回,純粹是自討苦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