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會談(第1/4 頁)
需要葛瑞昂考慮的事太多,多到他沒有過問這傳單的餘力。格威蘭、瑟蘭、博薩三國亦放任這目空一切的狂妄,甚至朝晟都默許這段如病毒的獨白擴散至大地各城,最後連鄉野老農亦聽聞。其中之神異令無知無識者凌亂,命通文曉字者心驚。
正在海灘沐浴陽光的夏桃恰好識字,便把串著魚的鋼叉放上烤架後嘬嘴:“這常青武神又他娘是什麼玩意?”
“哈?常青不就是竹子…我猜,他是要大地都曉得誰消滅了武神,”吸著青色果汁的林思行早已剃盡胡茬,洗刷蓬頭垢面,再度容光煥發,“也沒錯,既是他敗了那東西,稱號理應由他繼承…哈哈,但世上有幾人知道武神是什麼?又有誰知道武神曾歸來?他不如自稱帝皇再世,圖個痛快了當…哼,瘋了,真瘋了…全他媽瘋了。”
“瘋就瘋,理他作甚?”夏桃割去條魚肉,以指掐至他嘴邊,“吹幾口再吃啊,啊——”
嚼碎在牙尖的肉過分細嫩,沁過舌尖的鮮更給香料襯托出獨屬海的鹹,讓林思行舐過嘴唇,捲走殘留的那許味,看向她眼裡的期待:“你說,要是小時候你從不打我,就算我犯錯也不責罵,如今我會是個怎樣的人?”
“說什麼胡話?我哪打過你?撐死揪你耳朵!”回身瞪來的夏桃一臉不悅,“罵你倒沒錯,那時就該多罵你幾句,早滅了你這慣出來的臭脾氣。”
聽著她的話,想起一些事,笑容在林思行的面上浮現:
“是啊,你著實會批評我,在我犯錯時厲聲指責,讓我記得清楚,不是嗎?想想,假如有一個孩子自小就愛整事,逮著空便領一堆跟班去搗亂,敢在汛期時帶頭扎河裡游泳,給巡視的大人撈回來拎個光屁股晃才發誓絕不二犯;可沒個把月他就拿炮仗燒了某戶人家的茅草堆,拿尿澆滅不成才喊人來幫忙,事後給爹媽抽得死命嚎,上課都只能離牆站直挨訓…呼,糗事還挺多。你說,這麼個愛添亂、頭腦又不靈光的小屁孩若失了爹媽的管教,身邊盡是順他心說話做事的人,他長大會是什麼醜樣?”
“瞎說什麼,你以前有這麼皮?不該啊…你跟我時可聽話了…”
“哼…人會變的呀。算了,都過去了,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可期…”
遠在博薩的交談告一段落,而今帝國的聖都已然永珍更新,千萬特羅倫人皆跪拜於帝皇鋪設的黑金道路,感恩那賜予他們食糧的神,若談這感恩誠摯與否?那隻得捫心自問。但俯瞰眾生的神並不在乎,反笑出一口白牙,更挑高斜疤上的眼角,耳聽重疊的廢話,眼觀統一的謙卑,火引黃銅菸斗,吐飄濃霧:“好,這很好。”
這一刻,竹很享受:源自他們的關切雖不同於朋友,卻仍是關切、絕對受用的關切,哪怕這關切發自不討喜的棕皮也無所謂,因為自己覺得更舒服、更開心、更…想笑。有效的辦法,而能想出這辦法的自己就十足聰穎,必是克服愚鈍掌握他們說的智慧…真正的智慧。但徵詢朋友的意見還是十分必要的,就去找她問問吧。
身隨心動,竹已至茉亞的辦公間,環抱她的肩,臉頰蹭過那頭灰髮,探出眼裡澄澈的黑:“茉亞,我的主意有用!是不是能拿去別處試試?”
茉亞撫向他的面,摩挲那道疤:“朋友,萬勿急躁。想引得世人矚目不必事事親為,只須借他們的口傳頌。切記,你的情緒是重中之重。記得嗎?對迷失的厭惡幫你存留意識,對朋友的思念助你擺脫迷失,憤怒令你重掌力量,你更在尋回它們時感受到喜悅,可唯一淡薄的感情仍在困擾你。”
“困擾?沒有啊,我現在很好啊?”
“悲傷啊,朋友,你尚未尋回真切的悲傷。”
“悲…傷?傷心?不,那不好,我才不要那討厭的感覺。茉亞,今天你怎麼了?為何給我說這些?”
“若你再感哀愁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