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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白致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回到睡前特意搬到牆角的陪護椅上。
轉身時,白致詢問:「要關燈嗎?」
「我關。」計寧把燈關了,擔心燈亮會影響白致休息。
房間再次陷入黑暗,過了一會兒適應了突然的黑暗之後,藉助門縫投來的走廊微弱的光,才能隱約看清房間裡的狀況。
白致已經躺回陪護椅上,他的心在微微顫抖,是為剛才被噩夢驚嚇滿頭大汗的計寧,也是為有可能被突然切換人格的後怕。
後者還好些,確定情緒平穩之後就沒什麼問題了,至於前者……
白致思慮了幾秒鐘,平復了想為計寧拿抽紙的想法。
抽紙就在床頭櫃上,他自己也能夠得到吧?
計寧當然夠得到啦,可計寧這會兒剛剛從「白致握我的手,他竟然握我的手」的激動緊張中回過味來,瞅見白致已經回到睡前的姿勢,對於剛才覆在手上的那份溫暖很不捨,不知不覺間竟是少有的矯情起來: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白致關心的問一句「做什麼夢了?沒事吧?」,他想要對方抽出抽紙幫他擦額頭上的汗,他想要心悅的人在他剛剛做了噩夢心神不寧急需安慰時給與一個溫暖的擁抱,他想要聽到一句「沒事,有我在。」,就如同很早很早以前,每當他做噩夢或者遇到害怕的事情時,爸爸媽媽會做的那樣。
可這些通通沒有,人家只是把他從噩夢中叫醒,只是端來了一杯熱水。
其實這兩樣對於白致來說已經是可以做到的極致,計寧知道,他心裡清楚的很,可腦子不聽使喚,情緒更是不受控制。
即便如此,即便心裡委屈的跟什麼似的,計寧也不敢過於任性,過往跟白致相處的點點滴滴讓他特別清楚白致的性子,以至於連發個脾氣都有些小心翼翼。
「白致,你睡了嗎?」計寧的聲音中充滿期待。
房間內很安靜,沒等來迴音的計寧心裡越發難受。
「白致,你好討厭,你為什麼睡了呢。」
原本被白致的出現取代的噩夢場景不可抑制的重現腦海,夢中熊熊大火將父母吞噬的場景縈繞在眼前,計寧渾身開始發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被恐懼侵蝕。
白致躺在陪護椅上,身上蓋著毯子,沒什麼睡意的在想著計寧會做什麼噩夢,才會將平時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計寧嚇成那個樣子。
緊接著,就聽到兩句話。
第一句話響起時,他還沒完全平復好心情。過了一會兒心裡徹底平穩後,又聽到了第二句。
白致:「……」
「討厭」兩個字在耳邊飄過時,胸膛處像是有一股電流劃過,麻麻的。
剛才的計寧聲音好軟,像極了樂樂撒嬌求抱抱卻不得的委屈模樣。
想到這個,白致嘴角微微上翹,忽略了當樂樂對他控訴時,是沒有電流滑過麻麻的感覺的。
不一會兒,白致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摩擦被子的聲音。
白致仔細聽了一會兒,懷疑計寧沒有躺回床上,他睜開眼,計寧果然還是坐靠著。
不同的是,此時的計寧是雙臂抱膝的姿勢,他的臉埋在雙臂與腿間,昏昏暗暗的環境中,顯得有些無助。
白致突然就有些後悔,剛才計寧問他時為什麼不回答一下。
白致看著計寧,手抓住身上的毯子,有些糾結。
然後,白致就看到床頭位置坐著的男孩,身子好像在微微發抖。
白致坐不住了,但在起身之前,拿出手機調了一個鬧鐘,輕輕的重新躺在椅背上,做出放鬆的姿勢。
他想,沒有哪個男生會願意讓另一個男生看到他情緒低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