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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言端詳著她的表情,小臉又笑成了一團:「殿下對女郎還真是上心得緊,都不讓王常侍挨近女郎。」
她不解:「王常侍?」
孫小言慢條斯理地道:「才前女郎暈了,王常侍要來扶,殿下本都已經走遠了,卻又大踏步邁了回來,將女郎一把抱走了!還讓王常侍遠開些呢!」
阿暖嚇了一跳,木箸險些沒拿穩,「你說什麼?殿下……殿下……」
「殿下抱您過來的。」孫小言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將她不敢出口的話給補齊了。
她的臉上一陣潮紅一陣蒼白,心底時而滾燙時而冰涼。
他到底什麼意思?
孫小言是個小孩,以為殿下看上她了,因對她百般殷勤;她卻只有苦笑。若真是這麼簡單倒好了!
阿暖慢吞吞地吃過有生以來最好吃的菰米飯,又去沐浴梳洗了一番,才終於在孫小言的催促下迤邐往勿憂宮去。還未走入寢殿便聽見裡頭一聲厲喝:「笨手笨腳,給孤滾!」
一個宮婢慌裡慌張地奔了出來,瞟了呆立的阿暖一眼便匆忙跑開了。阿暖知道殿下這又在發脾氣了,心裡卻納悶,怎麼自己就從沒撞上他這樣盛怒的時候?
難不成,是因為與文婕妤的一番談話?
她擺好了表情,微微笑著碎步而入,便看見房中灑落了一地的黑白棋子。她行了個禮,便低身開始一個個撿拾棋子。頭頂上炸響他冷硬如鐵的聲音:「不成想你竟是個嬌弱的身子,跪了半天就受不住了。」
她的手頓了頓,而後又繼續。沒有回答。
「你這樣的人都能進尚衣軒,那些婆子真是愈發憊懶了。」他復涼涼地道。
阿暖將棋子攏進局中,拍了拍衣襟又行下一禮,「奴婢自知眼拙手笨,體質有虧,然當時無資葬母,處境無望,是殿下宮中開恩收容奴婢在尚衣軒幹活。今日暈厥之事,奴婢不敢有半分怨言,但憑殿下責罰。」
顧淵哼了一聲,「你如此說,不過是以為孤不會罰你。」
她恭恭敬敬地道:「奴婢不敢。」
他倚著憑幾,支起一腿,一手撐著頭,一手放在膝蓋上將解下的兩枚山玄玉懶散地打著拍兒,「孤總是要罰你的——罰你什麼好呢?」
她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煩悶地道:「抬起頭來!」
她只好抬頭。青玉五枝燈散發出通幽的光,映得這寢殿明如白晝。不知為何,她的目光卻被顧淵的床吸引了過去——重重疊疊的淡青流蘇帳將它內裡的一切都遮住了,她呆呆地凝望著,她想起自己家中的那一圍帳子,那是母親的陪嫁,母親始終珍而重之,從來不肯有分毫的損壞……
顧淵冷冷地睨著她,「在想什麼?」
「奴婢在想……」她收回目光,隨口道,「在想原來殿下會弈棋。」
他看她一眼,「弈棋是君子之道。」
她道:「殿下說的是。」
「孤會的東西還多著呢。」他的聲音裡帶了幾分倨傲,「但孤唯有一件事情是不會的。」
她不由順著他的話頭問:「是什麼事情?」
他慢慢道:「見風暈。」
她呆住了。
半晌,心中才浮出無限的羞惱,氣結地抬起頭來,卻見他眸中笑意盈盈,恰似那青玉五枝燈將天外的星子都漫射了進來,星斗相隨著清亮旋轉。她衝到口邊的話一時又全然說不出了,憤憤地將衣帶子一絞:「殿下是從沒跪過人的金貴身子,當然不會見風暈!」
這話一出,他的笑容卻瞬息消散得無影無蹤,教她懷疑自己方才所見全是幻覺。他緊緊地盯著她,那目光重又變回她所熟悉的冰涼:「誰說孤沒跪過人?」
她心知失言,梁王要跪的人實在也不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