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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聲似乎對這裡輕車駕熟，走了幾步就拐進一間茶樓，回頭示意了宋昭一下：&ldo;高檔的西洋菜請不起您的，就勞駕您在這吃碗麵壓驚了。&rdo;

他話是如此，卻聽不出半點委屈了宋昭的玉體金身的歉意。顧聲請客，且不說那就是江承請客，光沖這佳人麗色，就是吃刀子宋昭也能面不改色地嚥下去，發自內心地稱讚人間至味，何況區區一碗清湯蕎麥麵配小酒。

宋昭給顧聲添酒，忽的想起他是不喝的，猶豫了一下只給自己倒了點，抿了一小口：&ldo;顧老闆剛……&rdo;

&ldo;喲!這不是顧爺麼!好些日子不見您啦!可好哇!&rdo;

一聲蒼勁嘹亮的雄壯男中音在旁邊炸響，四周的目光齊刷刷地朝外邊這桌看了過來。宋昭經剛才學生遊|行的刺激，扔下筷子就拉起顧聲跑，猛地想起在這些地方，逗戲子說渾話是種談不上惡意的俚俗，方才感慨自己真是成了驚弓之鳥，弄得草木皆兵的。

&ldo;顧爺!嘿!還真是咱顧爺哈!啥時候來的啊，咋不知會一聲兒咧?&rdo;

&ldo;去去去，顧老闆大駕光臨還勞動你了咋?喲，瘦了!欸!那姓江的虧待您了?&rdo;

&ldo;顧爺顧爺，給咱唱一段唄，您都好些日子沒登臺啦!咱都惦著您吶!&rdo;

&ldo;是啊，顧老闆啥時候在戲園子裡唱?您別聽那幫人亂嚼舌根胡說八道，您的戲我們都是真喜歡聽，您就露一嗓子唄?&rdo;

那幫流竄在市井間的販夫走卒簡直跟逮著了百年一遇的稀罕物件兒似的，近旁的幾家店裡的茶客都聚攏來，叫著嚷著要顧聲給唱一摺子，整快兩個月沒聽過他開嗓，耳朵都乾透了。

不論別人怎麼想，宋昭反正覺得&ldo;耳朵幹了&rdo;這種說法讓人忍無可忍，忍不住皺著眉對顧聲說：&ldo;上回十五號不剛在戲院唱了嗎?怎麼說大半年沒登臺?&rdo;

顧聲喝了口湯，搖了搖頭：&ldo;京北四大戲院都是收票錢的，炒得高了一張一百塊的都有，福源巷這一帶的平民去不起。&rdo;

宋昭點點頭，卻見顧聲又撈了筷子面，隨口應道：&ldo;哎，一會唱一會唱，餓啦，先等我把面吃了成麼?&rdo;

他這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樣讓宋昭大跌眼鏡，嗆了口酒，也跟看稀罕物件似的打量起他來。

顧聲擦擦濺出來的湯水，回望他一眼：&ldo;怎麼了?&rdo;

&ldo;哦……&rdo;宋昭遲疑了一下，他今天受的刺激真不是一般的多，眼前在人堆裡安安穩穩吃一碗蕎麥麵的年輕人幾乎難以和幾個月前聚會上的青年聯絡在一起，頗有幾分不適應地道，&ldo;哦，我以為你不唱來著……呃，之前江承不就讓你來一折，你跟人翻臉，江承那人丟得，啊哈……&rdo;

&ldo;我不是不唱，&rdo;顧聲用筷子挑著面，沉默了一下，慢慢抬起頭，&ldo;……我只是想讓真心想聽的人聽而已。&rdo;

一瞬間宋昭竟從那目光裡看出了某種近乎蒼涼的意味，沉沉地在他心頭紮了一下：&ldo;什麼?&rdo;

&ldo;嗯，&rdo;顧聲給自己點了茶，勾起個意味難辨的笑，&ldo;我想唱給懂戲的人聽，你懂嗎?我不想跟他們浪費時間，我不想唱，他們讓我覺得自己在褻瀆藝術……他們不應該這樣高高在上，你懂嗎?&rdo;

宋昭有些失神，茶樓劣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