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鍾生(第1/2 頁)
“鍾哥兒,小胖哥喊我們晚上去樹林裡捉螢蟲,你去不?”說話的,是一個約莫七八歲模樣的小女孩,面板黝黑,扎著雙馬尾的小辮兒,正衝著蹲在院落裡撇著柴火十一二歲年紀的少年咧嘴笑著,露出缺了兩顆大門牙的潔白牙齒和臉頰兩邊可愛的小小酒窩,女孩的背上還揹著一籠綠油油的野菜,晃盪蕩的彷彿隨時要掉了出來。
“好啊,幾時去?”被稱作“鍾生”的少年迴轉過身,回應一個大大的笑臉。
“約莫辰時吧,我還得把豬菜挑回家給洗剁掉,還得準備晚飯等爹孃回來後哩。”
“好,那就老地方集合,網兜我到時候帶過去。”
“好,那我就先回家啦,鍾哥兒晚上見!”女孩說完招了招手,繼續揹著有三分之二個人那麼大的竹簍從院落門口走了過去。
“晚上見。”少年見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門框內,皴黑的手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繼續背轉過身撇一地剩下的柴火,留下了日頭下的點大背影和灰撲撲的笑容。
少年名叫鍾生,森羅歷300年冬天出生,打小沒見過自己的母親,父親說孃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只撇下了嗷嗷待哺的他和父親兩人相伴著過活。這麼多年來,他們家一直都是靠父親打獵為生。父親是遠山村最厲害的獵人,每天天矇矇亮時進山,黃昏時分歸來,手裡總能拎著或大或小的獵物,用以作為爺倆的晚餐。
日頭漸漸低沉著抹上了一縷淡紅,已經撇得見底的柴火旁的少年靈敏地捕捉到了院落外逐漸傳來的沉穩的腳步聲,嘴角頓時揚起了一抹笑容,他知道這是父親打獵回來了。
“我回來了。”父親低沉的嗓音如預料之中適時的出現在鍾生的背後,伴隨著的是一道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
“爹爹,”少年轉身,不自覺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瞥了一眼地上的龐然大物,目光又盯回自己的父親,“你今天一個人去打野豬了?我去叫村醫爺爺!”說著,便起身往院外跑去。
“回來。這點傷口,我自己能處理,不要麻煩張老先生來回折騰。”男人嗓音依舊低沉,卻透露著一股威嚴,使得鍾生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可是……”少年的聲音委屈且擔憂,“你都這個樣子了……”
“流這點血算什麼,扶我進屋上藥!”
“哦好……”鍾生立馬上前扶住父親,這才發現父親的身軀一直在微微地顫抖著,剛毅的面龐泛著不健康的蒼白之色,想來硬是忍痛拖傷堅持著才將獵物扛了回來。
鍾生熟練地從廂櫥中拿出麻布、白酒和止血草,又翻找出木沖和藥缽,逐個放置在桌上,將止血草放入缽中開始搗碎。男人坐在桌邊,也不去管腰間和臂上血流不止的傷口,就這麼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兒子,目光流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男人名叫鍾誠,十年前孤身一人帶著襁褓中的兒子,來到這偏僻的近乎與世隔絕的地方,這兒民風淳樸,村民們只當他是失去親人逃難在外的無家可歸之人,從不追問他的過去,而他當時為了養傷,也為了兒子能有個穩定的環境得以成長,索性就定居在了這個叫做遠山的村落,從此這遠山村也就多了一個厲害的獵戶,不覺間已有十年之久,而當年英姿勃發的那個青年人,都開始逐步邁向了中年。
很快,止血草被搗碎成了藥泥,鍾生用白酒清洗乾淨父親的傷口後,將藥泥仔細地敷在上面,然後纏上紗布。父子倆都一言不發,一切似乎也都習以為常。
男人的傷口包紮完畢後,鍾生停坐在凳子上沉默了半晌,張了張嘴,像是鼓足了勇氣要說些什麼,卻終還是欲言又止了下去。
“我去準備晚飯。”鍾生悶悶地說道,然後起身離開,去料理院子裡獵回的野豬。
“嗯。”男人也是惜字如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