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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均南覺得跟方伊池打交道,一點兒也不比跟賀作舟輕鬆。
「來說說吧,我娘留下來的那筆錢到底是怎麼回事?」方伊池把湯婆子遞給萬福,示意他換熱水,自己裹緊了小襖,蜷縮在座椅裡,打了個哈欠,「甭扯沒用的,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橙黃色的燈光下,他眼窩下多了圈淡淡的陰影,隨著輕顫的睫毛,碎裂又聚攏。
方均南早已放棄了掙扎,方伊池問,便答:「你娘留下的錢都在孃家人手裡,他們不肯把這筆錢給你爹,只願意給你。」
「你爹覺得把你認回去就能拿到這筆錢,所以一直催我帶你走。」方均南打了個寒戰,伸手抱住萬福順手倒的一杯茶,迫不及待地喝了兩口,「方家子嗣多,家產難分,想掌權就要得到宗親的支援,如果沒有足夠的錢財做後盾,你爹拉不來支援。」
方均南對方家的瞭解,自然不像萬福打聽來的那麼模糊,而是極盡詳細的:「而且你嫁給了賀六爺,這場婚事聲勢浩大,眾人皆知,你爹覺得如果以和離為威脅,不僅能控制你,還能控制賀六爺。」
「和離?」方伊池聽到這裡,嗤笑一聲,懶洋洋地抬眼,「憑什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一輩的想法。」方均南苦笑,「他自認是你親爹,對你的婚事有著決定權,只要他說離,您和六爺就得離。」
方伊池輕蔑地勾起唇角,沒再多說什麼。
方均南卻知道這婚壓根兒不可能離。
先不說賀作舟對待方伊池是什麼態度,就算賀家人真的不喜歡自家兒孫娶男妻,此時事情已經鬧得眾人皆知,哪裡可能讓方家再出面把婚退了?
笑話!這不是打人家賀家的臉嗎?
賀家從上到下都是摸著槍桿子長大的,方家再有錢,也得罪不起這樣的人家。
奈何方均南心裡再怎麼抗拒,也忤逆不了家裡拍來的電報,由此落到被方伊池塞進麻袋的悲慘下場。
「小爺,您休息會兒,還要五六個小時才到站呢。」萬福適時地開口,引著方伊池往臥鋪走,「不著急,咱們下車以後走水路,我都安排好了,您歇著就是。」
他早已困頓至極,剛剛與方均南說話都是強撐著一口氣,如今眼皮子打架,聽了萬福的話,沾床就睡,抱著被子一個人囈語。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方伊池說的儘是什麼「先生等著,我這就把錢給您搶來」的胡話。
儼然成了個貨真價實的小土匪。
賀作舟還不知道這一茬,正鐵青著臉,等著火車開來載自己追方伊池。
他離小鳳凰十萬八千里,要去南方,還得從奉天先打道回北平,再順著方伊池走過的路線一點一點追過去。
趕來報信的嚴仁漸蔫蔫地站在一旁,哈欠連天,礙於賀六爺隨時會拔槍的陣仗,硬撐著沒睡過去。
賀作舟心裡亂,等不來列車,就站在獵獵寒風裡逼問嚴仁漸:「小鳳凰真懷了?」
「懷了。」嚴醫生乾巴巴地答,「還沒一個月呢。」
「操了。」
「您不樂意?」
「他那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賀作舟越說,眉頭皺得越緊,「懷了還不知道有多難過呢。」
「嗐,因人而異。」嚴仁漸安慰道,「您甭擔心。」
「他是我太太,我能不擔心?」
嚴仁漸噎了一噎,轉而抱怨:「要怪還得怪您,洞房前不是還特意找我來問,小爺什麼時候能養好了身子嗎?」
「……我說早著呢,您悠著點,他那身子不是一天兩天能養回來的,以前虧多了。您明著答應,說過個一兩年再要孩子,所以我診脈的時候才嚇著,只想著給您拍電報了!」嚴醫生不著痕跡地將自個兒的過失抹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