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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道:“我總以為我是可以不食人間煙火的,可以冰清玉潔到像個神仙那樣活下去。到了這我才明白,那是傲慢。就算楊玉環趙飛燕,也都得吃飯喝水拉屎撒尿。除了心裡乾淨,沒什麼是可以拿來炫耀,自欺欺人的。那天我躺在床上,一動也動不了。我想,如果我能活著回去,如果有一天我結婚了,愛著對方,太太平平的,健健康康的,可幾十年後呢,總有一個會像我現在這樣,先躺到床上。另一個就得為先躺到床上的那個端屎端尿。那天我使勁想,後來我想明白了,年輕時香噴噴的玫瑰花,那意思是我想愛你。很多年後那個臭烘烘的屎盆子,那意思是我還愛你。”
“嗯,這個莊子很對我胃口,改天約出來一起吃個飯。”上面開金口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莊子兄弟還說過什麼?”上面問。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下面道。“翻譯。”
“兩條魚被困住了,為了活下去,它們互相用口水溼潤著對方,想讓對方活下去。可與其這樣,不如回到江河裡,忘了對方,各自去找幸福。”
富春雖躺在床上,卻聽得耳邊驀然蕩起寒風呼嘯的聲音。他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任憑一股悲傷帶著熱血流遍四肢百骸,匯聚在胸口,成為沉重卻不忍放棄的溫暖。
他轉過身,面朝裡睡著。
他沒有說話,如意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有窗外風聲依舊。
窗外似乎什麼都沒有,沒有河流,沒有樹木,沒有生氣。但是風是活的,它揉捏起粉一樣的細雪,塑造成各種形狀,這個雪團像只昂頭的大象,那個雪團像朵悲傷的蓮花。萬物有靈,千古寂寞。
不一會兒上面打起了呼嚕。
如意翻開那本《泰戈爾詩集》,有一頁被折了一個角。
她輕輕翻開那個折角,那首詩再次映入眼簾——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 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樹枝無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 卻沒有交匯的軌跡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星星之間的軌跡
而是縱然軌跡交匯 卻在轉瞬間無處尋覓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瞬間便無處尋覓
而是尚未相遇 便註定無法相聚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是飛鳥與魚的距離
一個在天 一個卻深潛海底……
按照如意的推測,這坨屎應該是極光站某位違反南極公約的隊員拉的。不管怎樣,這坨屎證明了一點:那個方向,已經接近極光站了。
大海撈針的搜尋縮小了範圍,希望之火在倆人心中重新燃起。
出發。
吳富春同志開始了以一坨野屎為中心的南極大冒險。
他的包裡放著如意為他煲的粥,他的心裡裝著一個亦真亦幻的家。
他是個硬核桃,藏得住也硬得很,在外面受盡風霜,回家後一聲不吭,倔頭倔腦地爬上床默默舔傷口。
某些午夜他春夢難耐,也不得不擼上一把。奈何舊床吱嘎,唯有屏息凝神,小心行事。他沒意識到,以往的小澤瑪麗亞、武藤蘭,甚至蒼井空老師都已離他遠去,代替那些女神的是一張模糊的臉。撥開重重迷霧,他見到那張在蓬塔酒店裡敲開他門的臉,那時的她如此青春飽滿,渾身洋溢著生氣。
他激動起來,確信原來第一次見面她就在他的大腦皮層烙了個印。小床照例輕微搖晃幾下,接著消停了。當他滿懷內疚告誡自己小擼怡情大擼傷身強擼灰飛煙滅時,下鋪的正滿臉羞紅地咬著自己的中指關節,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日子一天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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