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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道：&ldo;二小姐，你不想吃什麼嗎？&rdo;曼楨沒有回答，半晌，方在枕上微微搖了搖頭。因道：&ldo;阿寶，你想想看，我從前待你也不錯。&rdo;阿寶略頓了一頓，方才微笑道：&ldo;是的呀，二小姐待人最好了。&rdo;曼楨道：&ldo;你現在要是肯幫我一個忙，我以後決不會忘記的。&rdo;阿寶織著絨線，把竹針倒過來搔了搔頭髮，露出那躊躇的樣子，微笑道：&ldo;二小姐，我們吃人家飯的人，只能東家叫怎麼就怎麼，二小姐是明白人。&rdo;曼楨道：我知道，我也不想找你別的，只想你給我送個信。我雖然沒有大小姐有錢，我總無論如何要想法子，不能叫你吃虧。&ldo;阿寶笑道：&rdo;二小姐，不是這個話，你不知道他們防備得多緊，我要是出去他們要疑心的。&ldo;曼楨見她一味推託，只恨自己身邊沒有多帶錢，這時候無論許她多少錢，也是空口說白話，如何能夠取信於人。心裡十分焦急，不知不覺把兩隻手都握著拳頭，握得緊緊的，她因為怕看見那隻戒指，所以一直反戴著，把那塊紅寶石轉到後面去了。一捏拳頭，就覺得那塊寶石硬梆梆地在那兒。她忽然心裡一動，想道：&rdo;女人都是喜歡首飾的，把這戒指給她，也許可以打動她的心。她要是嫌不好，就算是抵押品，將來我再拿錢去贖。&ldo;隨即把戒指褪了下來，她現在雖然怕看見它，也覺得很捨不得。她遞給阿寶，低聲道：&rdo;我也知道你是為難。你先把這個拿著，這個雖然不值錢，我是很寶貴它的，將來我一定要拿錢跟你換回來。&ldo;阿寶起初一定不肯接。曼楨道：&rdo;你拿著，你不拿你就是不肯幫我忙。&ldo;阿寶半推半就的，也就收下了。

曼楨便道：&ldo;你想法子給我拿一支筆一張紙，下次你來的時候帶出去。&rdo;她想她寫封信叫阿寶送到叔惠家裡去，如果世鈞已經回南京去了，可以叫叔惠轉寄。阿寶當時就問：&ldo;二小姐要寫信給家裡呀？&rdo;曼楨在枕頭上搖了搖頭，默然了一會，方道：&ldo;寫給沈先生。那沈先生你看見過的。&rdo;她一提到世鈞，已是順著臉滾下淚來，因把頭別了過去。阿寶又勸了她幾句，無非是叫她不要著急，然後就起身出去，依舊把門從外面鎖上了，隨即來到曼璐房中。

曼璐正在那裡打電話，聽她那焦躁的聲音，一定是和她母親說話，這兩天她天天打電話去，催他們快動身。阿寶把地下的香菸頭和報紙都拾起來，又把梳妝檯上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敞開的雪花膏缸一隻一隻都蓋好，又把刷子上粘纏著的一根根頭髮都揀掉。等曼璐打完了電話，阿寶先去把門關了，方才含著神秘的微笑，從口袋裡掏出那隻戒指來，送到曼璐跟前，笑道：&ldo;剛才二小姐一定要把這個給我，又答應給我錢，叫我給她送信。&rdo;曼璐道：哦？送信？&ldo;阿寶笑道：&rdo;是啊。&ldo;把戒指拿在手裡看了看。&rdo;她說，把這隻紅寶石戒指悄悄地送來，就算是訂婚戒指。&ldo;曼璐笑道：&rdo;我不會白拿你的。&ldo;說著拿鑰匙開啟抽屜拿出一件飾物。阿寶偷眼一瞧，是那種自己從前潦倒時常常拿去當或變賣的首飾，阿寶知道這種戒指賣不出多少錢，當下便說，&rdo;我還是不要的好吧。&ldo;

果然不出她所料，竟是發了一筆小財。當下不免假意推辭了一下。曼璐噗的一聲把那一沓子鈔票丟在桌上，道：&ldo;你拿著吧。總算你還有良心！&rdo;阿寶也就謝了一聲，拿起來揣在身上，因笑道：&ldo;二小姐還等著我拿紙同筆給她呢。&rdo;曼璐想了一想，便道：&ldo;那你以後就不要進去了，讓張媽去好了。&rdo;說著，她又想起一樁事來。便打發阿寶到她孃家去，只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