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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外,便唯有星華耀目、月朗於天。
薛允衡仰首看著天空。
大都的冬夜,不似南方清潤,而是有種乾燥簡慡的況味,星子鑲嵌在深藍色的天幕上,若水間泛起的點點波光,清透、乾淨、寒冷,淡漠得像是神祗附視眾生的眼神。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不起眼的身影,青幕白衣、扶杖而立,遠遠地現於他記憶的角落,清肅且冷寂。
&ldo;南方女郎麼。&rdo;薛允衡喃喃自語了一句,復又自嘲地搖了搖頭。
他真是想得太多了。不過是前幾日接到了秦家送來的謝禮,讀了秦家六娘寫來的一張中規中矩、字跡清秀的字條兒,這大晚上的看了會兒天,他便又想起她來了。
他將燈籠挑高了些,照了照前路。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照的。
薛府的庭院,大抵是所有士族中最無趣、亦最呆板的了。便如他此刻所行經的&ldo;沛雨園&rdo;,除了有個還算雅緻的名稱,這園子最大的特色,便是空。
角落裡的那幾棵花樹,常年半死不活,一年也難得開出朵花來。荷花池裡更是沒半分花影,只有一大片野生的浮萍,將那池水汪得綠陰陰地,晚上看著還有些嚇人。
這空蕩的院子,鋪著平平整整的大塊青石,就算走夜路不打燈籠,也完全不虞摔倒或撞傷,因為著實無物可撞、亦無物可踩。
薛允衡再度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向前行去。
穿過空寂的沛雨園,眼前便是兩條岔路,左側的那條岔路行至盡頭,便是他的書房了。
薛允衡不疾不緩穿過小徑,直到行至書房的廊下方才停了一會,將燈籠掛在門外的銅鉤上,旋即推門進了屋。
何鷹一身玄色勁裝,筆直地立在案前,聽見薛允衡的腳步聲,他立刻面朝屋門方向,單膝點地叉手道:&ldo;見過侍郎。&rdo;
薛允衡前些時候升了官,如今任著中書侍郎,五品官職,不高也不低,偶爾能在殿前行走,卻也不算亮眼。
以薛家的門第,他的表現只能稱作中庸。
&ldo;起來說話。&rdo;薛允衡隨意地揮了揮手,自己走去拿起了茶壺,試了試,卻是冷得透了。
&ldo;阿堵,阿堵。&rdo;薛允衡叫了兩聲,卻未聞迴音,他便又改了口,語聲十分不耐:&ldo;鄧通,你給我死過來,裝什麼聾。&rdo;
此刻,這位名滿陳國、令無數少女臉紅心跳的薛二郎,哪還有素昔白衣飄飄、大袖當風的模樣?那一臉的氣急敗壞,直是與往常大相逕庭。
第92章 白衣郎
何鷹的額角跳了跳,默默地退後了兩步。
薛二郎平生最是愛財,身邊小廝的名字全是錢的別稱,除了阿堵與鄧通外,還有孔方、青蚨二人。
若是普通人如此行徑,只怕那些三玄名士們定會嗤之以鼻,視之為大俗,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可薛二郎卻因了姓薛,又生得俊美風流,於是,他之愛財,便被士族視為&ldo;特立獨行&rdo;、&ldo;真性情&rdo;,在大都竟還多有人追捧,這也是匪夷所思了。
房門&ldo;哐當&rdo;一聲被人大力推開,那個叫鄧通的小廝,終於出現在了書房的門外。
他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生得圓頭圓腦,蒜頭兒鼻邊上生了幾粒雀斑,倒是有兩分俏皮。
不過,此刻的鄧通面無表情,一張臉黑得堪比窗外的夜色,蹬蹬幾步進了屋,他虎著臉看向薛允衡,冷冷地道:&ldo;郎君莫喚了,我沒砍柴,沒砍柴便沒法生火,生不了火便燒不了水,燒不了水就沒熱茶喝。郎君的衣裳我還沒洗出來呢,莫非郎君明日要穿內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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