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難中的希望(第1/2 頁)
那個年月,別說縣醫院的院長,哪怕隨便一個國企裡的正式職工,都是農村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手裡端著鐵飯碗的人,可不是鄉下的泥腿子能夠企及的。
當時,由於社會物質有限,什麼都講究配給,所以,就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票證。
比如:糧票、布票、糖票、肉票。
甚至連買盒煙,都需要煙票。
於是,當時就有了“八大員”的說法。
一個鄉供銷社裡的售貨員,都可能成為人人巴結的物件,風光無限。
誰家要是有人當上了售貨員,出門走個路,都能挺直腰桿子。
所以,當陳衛紅說出自己父親是縣醫院院長的時候,表面上雖然不太好意思,眼睛裡卻充滿了自豪。
而後一眨不眨的看著王承舟,似乎想要從這個土生土長的農民臉上,看到期待中的震撼。
“哦。”
然而,王承舟扛起鐵鍬,轉身就走。
雖然縣醫院院長是個大人物,可是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當時的社會,想要在體制內謀個差事可是極難的。
講究的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子承父業。
任何一個正式職工的崗位,後面都有一堆人盯著。
老子退了自然有兒子頂上,若是不小心多生了倆,其他的怕是連個臨時工都混不上。
有句話說得好,你有身份有地位,很了不起。
但是給不了任何好處,幹我一個土農民鳥事!
“誒誒誒,別走啊!”
陳衛紅沒想到王承舟如此淡泊名利,連忙追了上去。
“不走幹啥?天都黑了。”王承舟扛著鐵鍬,頭都沒回,“下工了,陳衛生員。”
看著一步三搖,畫風與旁人截然不同的背影,陳衛紅陷入了沉思。
其實,不是王承舟走得囂張,實在是因為幹了一天活,累得骨頭快散架了。
而且,吃了一天的清湯寡水,連個油星都沒見過,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只想快點兒回家,拿點兒什麼東西填飽肚子。
堂屋,燈光如豆。
父親王紅河坐在小板凳上,吧嗒吧嗒抽著旱菸。
味道很嗆,聞起來火辣辣的。
小妹王愛朵趁著外面還有一點天光,到村子中心的磚井裡打了桶水,就著青石板,咣噹咣噹的洗衣服。
母親李玉珠在東屋做飯。
柴火在土灶裡噼裡啪啦的燒著,炊煙順著牆縫飄過來,跟旱菸融合在一塊兒,味道竟渾然一體。
王承舟實在忍不住,咳嗽一聲,憋著氣道:“爸,你抽的啥煙呀?味兒這麼衝。”
王紅河一愣,盯著手裡破報紙捲成的旱菸,猶豫一下,放在地上踩滅了。
“爹抽的是冬瓜穰,嘶,辣的很!”
王愛朵在院子裡繪聲繪色的回了一句,暴露了很多資訊。
“冬瓜穰?!”
王承舟愕然的張開嘴,隨之便沉默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個農民估計是弄不來煙票的。家裡養著一雙兒女,即便弄得來,也肯定不捨得。
“仨兒,你啥時候學的扎針,跟誰學的?”
王紅河定定地瞅著自己的小兒子,一雙佈滿皺紋的眼睛,在油燈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沒有跟誰學,就是看書看的。”
父親素來嚴厲,王承舟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隨口答道。
“哦。”王紅河垂下了眼簾,不一會兒,又抬起頭道:“那陳衛生員讓你教他,你為什麼不教?”
“這……”王承舟準備編瞎話,一陣扭捏,“今天那女知青被牛踢到,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