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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三十歲。我們一個個穿過這個時間的節點,奔赴未來的生活。我常常為我父母而心疼,他們養育了兩個他們無法理解的孩子。他們至今在期待一個安全而平坦的人生。哥哥最後一次電話跟我說:“我在家,根本不敢看媽媽的眼睛。她的眼睛叫人害怕。”
以前沒有電話時,每回收到在外讀書的哥哥來信,爸爸都要回信。常常是他和媽媽在房間剝棉花,我趴在桌上拿著紙筆,他口述一句我寫一句。經常是這樣開頭的:我兒,收到你的信了;結束的話也是固定的:錢省點花,好好讀書,出來為國家社會多做貢獻。媽媽會添一句:飯要吃飽!我也會添一句:帶點書回來看!現在雖然我不寫信了,但是我會不斷髮簡訊給他:“我想生活總是這樣,壞一點,好一點,再壞一點,再好一點,好好壞壞之中,人變得堅韌起來。就這樣,不至於好到哪裡去,也不至於壞到哪裡去。時間繼續往前走,日子繼續往前過。在反覆折騰中,對於人生的各種境遇,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都有了豐厚的體會。領受屬於我生命的獨一份,並去過好它就可以了。”我希望他能看到這段話。而我最希望的是看到他回的簡訊:“弟弟,我沒事。祝你生日快樂。”
無法隱居的人
文 / 毛利 專欄作家 @毛利
2009年,我在北京待了整整一年,到最後一個月,我覺得情況糟透了。天氣太冷,脾氣逐漸變壞,我和朋友在三里屯的小酒吧喝酒,已經沒有任何男人給我們買酒。某一天我站上藥店的體重秤才發現,男人絕不是好心腸的瞎子,我們只好寂寞地自掏腰包,互相請對方喝一輪。
聖誕節前後某天,我穿著羽絨服(暖氣不足)躺在出租屋的床墊上,翻著一本比爾·波特的《空谷幽蘭》,翻到第五頁我決定打包行李滾出北京,也去找個地方隱居一次,徹底地,淨化身心,戒掉電話網路各種不良習慣。我想象自己從那個縹緲無人的山谷中出來時,已經是個如蒼井優一樣明亮纖細乾淨的女孩,而不是眼下這副臃腫肥胖痴呆的模樣。
實話實說,如果你漂亮,有人追,買得起櫥窗裡的名牌包,你肯定不會跟我一樣想去大山裡待一陣。當時我穿著羽絨服騰空一躍,先去左家莊的小百貨店,買了四個蛇皮袋。一袋子書,一袋子衣服,一袋子鞋,一袋子敗家玩意兒。跟室友打招呼,下個月開始不住了。再跟我媽媽打電話說要把所有東西寄回去,她大喜過望說:你要回家了?我說是的,不過回家前要先去哪兒玩一趟。
在收拾房間的過程中,我越來越發現,這個世界真是物慾橫流,一個女人居然需要這麼多東西,吃的用的喝的玩的,沒完沒了無窮無盡。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過上傳說中的隱士生活——吃得很少,穿得很破,睡的是茅屋,在高山上墾荒,說話不多。這不是存心找罪受,而是像吃慣了紅油火鍋,熱切地盼望著吃幾頓清粥小菜。
這一次,我的揹包裡只有換洗內衣和洗漱工具,一條備用牛仔褲。當天晚上在網上買了一張去雲南的機票,既然要住很破的房子,最好還是找個溫暖點的地方。
雲南冷得要命,剛到大理我就在大街上買了條披巾,不可思議的是,我在人民路碰到一個北京的朋友,我們馬上跟在簋街一樣,快快樂樂地點了大救駕玫瑰炒雞蛋、風花雪月啤酒。吃完躺在客棧裡,覺得屈辱萬分,飛越千山萬水,居然還是擺不脫腦滿腸肥的宿命。
幸好客棧老闆娘說雞足山有幾座小廟,的確有人在那修行。有人插嘴說,雞足山上的廟實在太破,連電都沒有,也沒訊號,一個女的去,有點危險。又有人說,幹嗎不去蒼山上的無為寺?那裡有一星期的武術修行班,很多外國人去,學點打坐、馬步、三腳貓功夫,挺不錯的。
我拎著包,在大街上找了一輛黑車,告訴師傅去無為寺。他說六十塊我說四十塊,最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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