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珠(第1/1 頁)

東海，五龍鎮。

一群採珠女趁著午飯休息時間正湊在一起說閒話打趣。

有個纖瘦的女人問：“明天就是大水祭了，你們都把供珠攢出來了嗎？”

她身邊的女人回答：“早就攢好了。這麼要緊的事，我們怎麼會忘。”

東海採珠女的日子向來過得艱苦，她們每個人身上都揹著繁重的珠稅，常年要在海底撈蚌取珠。體力勞作且不說，光是海底那些數不清的危險就夠她們膽戰心驚的。所以每年的大水祭都是她們的大日子。大水祭祭的龍王，祈求一整年在海里的平安，在這日除了要供奉豬頭和活魚等尋常物件之外還要供奉上八顆三品以上的珍珠才可。

三品珍珠並不是那麼好找的，除去珠稅往往需要一個採珠女半年的光景才能攢出來。縱使心疼，可也沒辦法財帛哪有性命重要。曾經有個膽子大的珠女偏不信邪，在大水祭的時候沒有供上足額的珍珠，不過三日功夫她就命喪海底。從此之後沒有采珠女敢拿大水祭開玩笑，早在大水祭幾個月前就將珍珠攢好好獻給龍王以求安心。

有采珠女嘆氣：“哎，今年的珠稅比起往來年又重了……怎麼這日子一年比一年難熬了呢？”

“聽說啊，是因為皇宮裡多了幾位娘娘，所以才提高了珠稅。”

“就算是每個娘娘都用珍珠掛滿全身也用不了多少珠啊……到底是為什麼需要加這麼多珠稅啊？你說是吧，明珠。”

有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面板黝黑的小姑娘一直默默吃著手裡的飯糰，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緩緩抬頭。

明珠這一抬頭才發覺她其實是個眉目清秀的美人，尤其是她的一雙眼睛，漆黑如墨，攝人心魄。

明珠說話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達官貴人的事哪裡是我們能知道的，我們想活下去就只能採珠……不停地採珠。”

“明珠，你說話怎麼老是這麼喪氣。”有個更小一些小姑娘撇著嘴，不太開心。

“世事本來就是讓人喪氣的，你想聽好話去找街市口的叫花子去。”明珠冷冷開口，嚥下了最後一口飯。她拍拍手起身，準備稍事休息便再下海。

剛才那個小姑娘拉了拉她：“明珠，你的供珠準備好了嗎？”

“什麼供珠不供珠的，我阿孃吃藥都不夠吃的，哪裡還有什麼多餘的珠子去扔海里。”

“你怎麼就那麼不信邪呢！”月娘站起來，一臉地焦急。

明珠冷冷道：“所謂的神明如果真的有靈，為什麼會讓我們過得這般悽苦。他如果本就不願意庇護我們，又何必給他時時供奉，還要獻上我們拿命掙回來的珍珠。”

月娘一跺腳，憤憤道：“我說不過你。”她從身上掛著的小布兜裡掏出五顆成色還算不錯的珍珠，塞到明珠手裡，道：“你別犟，這是我偷偷攢出來的三品珠，雖然只有五顆你自己再湊一湊也是夠的，千萬不要得罪神靈啊！”

明珠心裡感動，臉上卻還是冷冷的。她把珠子塞回月娘手裡：“你家裡也不寬裕，我怎麼能要你的珠子。”

“你就拿著吧。”月娘堅持，她是真的怕明珠因為供珠的事得罪神明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