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第1/3 頁)

我看不清卡羅爾太太的臉，但我能想像出她此時混合了憎恨與悲傷的表情。韋瑟羅爾先生只是勉強維持著清醒，他把受傷的腿藏在旅行用的毛毯下面，看著岸邊。他看到我小心翼翼地比出&ldo;榮耀之臂&rdo;，於是用手肘推了推我。

&ldo;即使他們能看到你，也不明白你在做什麼。這動作只在法國才代表侮辱。嘿，試試這個。&rdo;他抬起兩根手指，而我照做了。

郵輪的船身就在不遠處。周圍昏暗無光，但我仍能感覺到它的龐大。

&ldo;要知道，他們會來找你的，&rdo;他說著，下巴靠在胸口上，&ldo;你殺了他們的女兒。&rdo;

&ldo;不僅如此。我還拿走了那些信。&rdo;

&ldo;他們燒掉的信是假的?&rdo;

&ldo;只是我給阿爾諾寫的幾封信。&rdo;

&ldo;或許他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了。總之，他們肯定會來追殺你的。&rdo;

他們的身影被夜色吞沒。我眼中的英格蘭只剩下長長的地平線，還有在我們左方沐浴於月色中的山崖。

&ldo;我知道，&rdo;我告訴他，&ldo;但我會做好準備的。&rdo;

&ldo;你可得準備萬全才行。&rdo;

1788年4月9日

&ldo;我需要您的幫助。&rdo;

外面下著大雨。落在面板上的雨點就像尖刀，拍打你的眼皮，捶打你的背脊。雨水讓我的頭髮黏在頭皮上，每當我開口，嘴裡就會噴出水來，但至少它掩蓋了我的淚水和鼻涕。我站在聖西爾王家學院的臺階上，努力支撐著疲憊的身體。列文夫人臉色發白，彷彿我是個深夜出現在學校臺階上的鬼魂。我站在那兒，身後是我的馬車，車廂裡的韋瑟羅爾先生不知是睡著還是昏迷了。海倫在車窗邊一臉緊張，她的目光越過瓢潑大雨，看向站在臺階上的我。我突然擔心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

有那麼一會兒，我不禁擔心她會叫我下地獄去‐‐畢竟我給她添了那麼多麻煩‐‐然後當著我的面關上門。可就算她真這麼做了，誰又能怪她呢?

&ldo;我無處可去了，&rdo;我說，&ldo;請幫幫我。&rdo;她沒有關門。她說：&ldo;親愛的，我當然會幫你。&rdo;然後我身體一軟，倒進她的懷裡。

1788年4月10日

哪個男人能比韋瑟羅爾先生更勇敢?在去多佛的旅途中，他一次也沒有叫出聲，但我們坐上郵輪的時候，他已經流了很多血。我在船上遇見了海倫，多佛的山崖漸漸遠去，我在倫敦渡過的時光已成回憶，而我們把韋瑟羅爾搬到甲板上相對僻靜的角落，讓他躺下。

海倫跪在他身旁，用冰涼的雙手按著他的額頭。

&ldo;你是個天使。&rdo;他說著，對她笑了笑，然後便不省人事了。

我們儘可能給他包紮了傷口，等郵輪到達加萊的時候，他的氣色已經恢復了些許。但他的腿還是痛得厲害，而且我們都知道，那顆鉛彈仍舊留在他的大腿裡。給他更換繃帶的時候，我們能看到金屬的反光，而傷口也沒有絲毫痊癒的跡象。

學校裡有護士，但列文夫人從城堡那邊找來了一位醫生。那位醫生有不少護理戰場傷員的經驗。

&ldo;得鋸掉才行了，是麼?&rdo;韋瑟羅爾先生問醫生。他正躺在床上，而我們五個擠在他的臥室裡。

醫生點點頭，我的眼眶開始發熱。

&ldo;用不著擔心，&rdo;韋瑟羅爾先生說，&ldo;在她打中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條腿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