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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麼?”
阿朵一般會回嘴說︰“想吃什麼你請嗎?”
然後他會說︰“請,請到傾家蕩產在所不惜!”
他走後,阿朵就對我說︰“此人八面玲瓏,沒一句真話。”
不過凌還真請過我們一次,那是他畢業之前,請了滿滿的一桌。他沒有回老家,而是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座城市謀到了一份相當不錯的職業。我們一起祝賀他,那晚他多喝了一些酒,手放到我的肩上來,叫我“冰淇淋小妹”。並對別人說︰“要照顧好我的小妹老鄉和她的好朋友,我走了,她們要是在學校裡受委屈,我可饒不了你們。”
阿朵有些傷感,眼楮溼溼的,我則飛快地把他的手推開了,冷冷地說︰“多謝關心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
那天晚上女生宿舍的樓下突然傳來很優美的吉他聲。那時我們剛剛梳洗完畢躺上床,那吉他聲就完美無缺地從視窗飄了進來。阿朵撲到視窗,然後我聽到她壓低聲音的尖叫︰“凌,是凌!”
真的是凌。
他的歌聲對我,其實已經是那麼的熟悉。
凌在唱一首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歌︰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燈下的人在等
人群裡的風風裡的歌裡的歲月聲
誰不知不覺嘆息
嘆那不知不覺年紀
誰還傾聽一葉知秋的美麗
早晨你來過留下過瀰漫過櫻花香
窗被開啟過門開過人問我怎麼說
你曾唱一樣月光
曾陪我為落葉悲傷
曾在落滿雪的窗前畫我的模樣
那些飄滿雪的冬天
那個不帶傘的少年
那句被門擋住的誓言
那串被雪覆蓋的再見
…………
夏天的月光弱弱的,像輕紗一下地籠罩在他的身上,從四樓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剪影。整個女生樓都沸騰了,有女生沖進我們的宿舍對阿朵喊道︰阿朵你真是好福氣啊,八十歲的時候也不會忘記有人這樣向你表達過愛情。
阿朵在那樣的歌聲裡痛哭失聲。但是她沒有下樓。
我也沒有。
凌唱完後就起身走掉了。
我坐在我的小床上抱著腿,心卻一路追著凌的腳步而去,月光一下子變得撲天蓋地,但我沒有表露傷感和激動的機會。
全世界除了凌,只有我知道,那首歌其實是唱給我的。
我有把握。
凌那麼驕傲的男生,選擇了這樣的一種方式袒露真心。我不是不感激,但是我無能為力,我和他之間,跟阿朵和他之間一樣的有緣無分。
凌走後就一無訊息,整整的一年,我和阿朵再也不提他,彷彿從來不認識他一般。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我們就關在宿舍裡下棋,阿朵再也不唱那首叫做《催眠》的歌。冰淇淋不再流淚,爆米花也沒心情好美。
愛也好,恨也好,我知道我們都想念凌。但是我們都不說。
我安慰自己說,其實有很多人就是這樣,他命中註定不屬於你的生活,溫柔地出現,然後硬生生地從你的生命中抽離,不再有一絲一毫的關聯。對於這樣的人,是沒有必要去疼痛的,因為他感覺不到你的疼痛,這樣的疼痛也就毫無意義可言。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radio裡聽到了凌那晚唱的那首歌,才知道那首歌叫《月光傾城》,原唱是老狼。我有些要命地恍惚和怔忡,歌的旋律直擊我心,對於不諳流行音樂的我,那隻聽過一次的歌感覺卻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我瞞著阿朵,千方百計地要來了這首歌的歌詞,細細地抄好,放在我的枕頭下面,夜夜枕著它入眠。
就是這樣的回憶,其實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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