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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內容還停留在元宵節那天他離開晚宴趕赴機場時的道歉——
慄遲昕:陸伯伯,對不起。
陸廣年:沒事,伯伯尊重你的一切選擇。
除了節假日,陸廣年幾乎不會在網路上和自己有資訊往來。慄遲昕狐疑地點進去,卻在看清那條訊息的瞬間,心尖被人揪起,臉色霎時變白。
陸廣年:慄烊有訊息了。維和部隊已將他安全轉移,目前在當地醫院,仍是昏迷狀態。
直到將所有漢字的意思組合在一起,慄遲昕才猛地理解這短短几句話中包含的內容。腦海里嗡地一聲轟鳴,將他的感官和周遭瞬間隔絕開來。
陸廣年的言簡意賅,是他的一貫作風。
慄遲昕明白,如果面對面,陸伯伯一定會用最令人舒適的語氣告訴他這個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的訊息,可單純的文字……字裡行間只讓他渾身發冷。
父親失去聯絡多久他已經記不清了,最後一次見他是三年前,最後一次收到他撰寫的報導是兩年前。期間他想要嘗試去聯絡他,卻又害怕父親的處境不便於聯絡,只好定期把自己的近況發給父親不用的郵箱裡。
戰地記者的行蹤不止他隸屬的電視臺關注,軍方也同樣高度重視,即使這樣也等了兩年才等到陸廣年傳給他的訊息。他不是沒想過會等到不好的訊息,只是沒想到這個訊息來得這麼突然。
昏迷狀態,無異於另一種情況的生死不明。
「栗子?栗子?」
牧野看著慄遲昕隨意低頭刷了下手機,突然間臉色變得慘白,指尖顯而易見地發抖,嘴唇微張,瞳孔不可思議地放大,彷彿沉浸在一種恐慌中,根本聽不見他呼喚他的聲音。
隊友們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連忙圍了上來,想要看看他的情況。
一圈人影遮住了餐廳明晃晃的燈光,慄遲昕在被圍住的瞬間陡然僵住,他咬著後槽牙攥起手。
還沒開始比賽,不能這樣失態。你得穩住,穩住!
他推開面前高大的人影,快步沖回酒店房間,一路上冷汗頻頻往外冒,按在螢幕上的手顫抖著調出陸廣年的電話,撥了過去。
「嘟——嘟——嘟——」
他靠在門上,聽著心臟砰砰跳動,速度直飈一百二,靜默地等著這通越洋電話被接通。
然而他等到的是陸廣年的警衛員公事公辦的回覆:在開會,晚點才能回電話。
算了,晚點他們就該比賽了。慄遲昕讓他乾脆別轉達了,掛了電話把手機往床上一扔,鑽進洗手間,一下把臉埋在水池裡。
冷靜,冷靜下來。爸爸會好的,只是昏迷而已,說不定能救回來呢?
可是陸伯伯沒有說當地是哪裡,萬一是還在區域性衝突的地區呢?醫療條件夠不夠?如果昏迷,從重症監護室裡走出來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突然有些難過,最近忙著看比賽影片都沒時間聽新聞,連父親可能會在哪裡都猜不出來。
池中的水漫過他的耳朵,打濕他的鬢角,額前的碎發緩緩貼上面板,一切聲音都變得虛幻。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說服自己,父親一定會好的,打起精神來不要給隊伍拖後腿。
他以為自己內心足夠強大,能應對這場人生第一次的世界級比賽;以為自己這幾天和其他幾個賽區訓練沒有犯怵,就能將那份沉著冷靜保持到決賽;以為自己的心態比這兩天頻頻失誤被爆頭的關萌心態穩定許多……卻沒想到率先在賽前栽倒的人是自己。
不能這樣,還有幾個小時就要比賽了,他明明知道現在容不得一絲動搖。
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去想關於慄烊此時的一切可能性。
「嘩啦。」
他從水裡將頭抬起,一絲鹹澀混著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