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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秋風,自網紗格的空隙間吹入浴室,拂亂壁燈花枝影,一瞬就將她帶回了寒涼刺骨的法場。斑斕燈火轉瞬無色,音樂水波轉瞬無聲。
魚玄機的答案是什麼?
一代長安風流客,命殞之前會給眾人留下什麼答案?是生也痴來死也狂,還是封塵絕艷笑人間?
這樣的疑惑終將困擾很多人,包括在觀邢臺上問她的監斬官、在法場外圍觀的百姓、亦或是曾與她有幾番露水姻緣的舊相好……還有千百年後,在文獻資料中瞭解到她的後世人。
可這一切與她有何何干?
她沒有答案,亦或者,她心中有答案,但她根本無需給出。
我行我素了一輩子,從打出咸宜觀詩文候教的名頭開始,就沒打算再給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的交代。
臨到命終之際,她唯一會升起的念頭,只不過是回味那與她而言最難忘、最美好的時光——
平康巷裡,溫庭筠踏著雨後的青石板路向她走來,與他同來的是望不盡的三月春|光。
幼時坎坷卻未曾真正識得哀愁滋味,作得一片蕭瑟秋景也滿載明媚春|情。
影鋪秋水面,花落釣人頭。
花落……釣人頭。
簪花赴死的魚玄機,或許並沒有真的死去。
她回到了從小長大的平康巷,眉目天真不染風塵,背後是千絛碧柳,眼前是恩師溫言笑睞,眸底情深。
「你說我這樣分析的,有道理沒有?」鞮紅凝視著投射在牆上的深藍光影,貼著話筒聲音輕的彷彿枕邊喃語。
這個電話接通以來,對面就沒有發出過一聲半點的響動,就像她連線那端是一個陷入夢境的人。
整個浴室非常安靜,鞮紅關上按摩功能,水聲漸漸平歇,水光迎著月色投上光潔的牆壁,波光微漾,一室寂靜。
聽筒裡突然傳來聲極輕極輕的氣流音。
得虧這時候浴室安靜到落針可聞,不然鞮紅還捕捉不到這絲兒響動。
鞮紅分辨了半天,驀地睜大眼睛,「你哭了?」
渝辭在那端淡淡回答:「演員本就是易感的。」
驚訝於渝辭第一次在她眼前落淚,但又那麼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到鞮紅除了起先一點詫異外,竟生不出其他任何心思。只訥訥重複了遍:「你哭了……」
「怎麼,」渝辭的聲音混了點鼻音,聽不出情緒,「要不要敲鑼打鼓放鞭炮咱們慶祝慶祝?」
鞮紅還真的認認真真琢磨了下這個提議,「可是我這不給放煙花啊。」
十五分鐘後
鞮紅對著影片那頭五光十色的煙花一臉黑線。
「你……你……」
渝辭微揚下頷,「我這裡能放。」
鞮紅整個人被噎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不是怎麼這,這,渝辭這人原來這麼幼稚的嗎!!
大概是鞮紅的表情過於崩人設,渝辭露出一臉「讓你今天逗我」的得意神情,鞮紅欲言又止欲語還休哭笑不得,靠!真沒想到你是這種渝辭。
渝辭也不知哪裡搞來的煙火,放了沒幾個就歇菜了。她上前檢查了會,抱著空盒子往回一丟,走回門檻處隨意一坐,望著遠方蒼穹。山隨平野闊,滿目繁星點點,不染都市喧囂。
影片裡只剩空茫茫一片,鞮紅也把手機放在旁邊置物架上,只連著耳機,入目是城市斑斕燈火,投在牆壁上的水影波光。
她們二人,一個在荒山最僻處,一個在繁華最盛處,猶然雲泥之差。
但寂寥卻是相通的。
當萬物皆與我同寂,惟餘耳畔人聲,
彷彿天地間只剩下彼此。
也不知是誰先起了頭,話題便如滔滔江水奔湧不絕,從求學經歷聊到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