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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州不小,府邸卻在僻靜處。
下了馬車,侍者迎了柏炎入內。
府邸的位置已算偏僻,可等入了這苑中才覺更僻靜了些。穿過幾處苑落,侍者駐足,「侯爺,沐老在苑中,小的不入內了。」
「有勞。」柏炎頷首致意。
登了臺階,入了苑中,才見這處景緻全然不同,似是能俯瞰大半個謹州城,已經看到遠處連綿不絕的山脈,大氣恢弘。
柏炎見老師坐在苑中樹下,似是正看著遠處的山峰出神。
須臾,輪椅未動,沐敬亭出聲,「來了?」
柏炎上前,恭敬拱手,「學生見過老師。」
「過來坐。」平淡的聲音裡帶了些許親厚。
柏炎從善如流。
沐敬亭身側便是空位,柏炎上前落座。
沐敬亭已滿頭白髮,人卻精神矍鑠,端坐在輪椅上,七八月的天氣,雙腿上卻還搭了一層薄薄的毛毯禦寒。
幾十年如此。
身後,有侍者上前奉茶。
「你殺了曲同忠?」沐敬亭端起一側的茶盞,似是很是平靜。
「是。」柏炎也不否認。
柏炎未多解釋,沐敬亭也不多問,只是輕抿了一口茶水,依舊平靜道,「曲同忠是晉王府的人,殺得好……」
柏炎轉眸看他。
沐敬亭慢悠悠放下茶盞,微微斂眸,「柳致遠是太子送到殿中的,是未來東宮相中的人;曲同忠是晉王放在西南的心腹,你這兩個巴掌打得,旁人正好摸不透你的心思……」
柏炎起身,拱手道,「老師,是學生衝動,早前沒想這麼多。」
沐敬亭眸間波瀾不驚,微微擺手,「你歪打正著,都將好夠上驚蟄,卻都未打到七寸,分寸正正好。旁人摸不透你的心思,就只能揣測,不能妄動,都怕你原本不是對方的人,卻因這些小事讓你起了疑心,投靠了對方去,誰都不甘心……」
薑是老的辣,他不如老師想得深。
沐敬亭抬眸看他,「你衝動的不是殺曲同忠,而是去遠洲。」
柏炎心頭微怔。
沐敬亭看了他稍許,嘴角卻忽得勾了勾,「年輕時,血氣方剛未必是壞事,只是要懂得善後。」
柏炎亦罕見得羞怯低頭,「老師見笑。」
沐敬亭莞爾,不急不緩道,「遠洲的事,言官未必敢諫你,但暗潮湧動久了,難免越積越深,日後保不準會被人順水推舟利用了去。你回京之後再找些事情做足門面,讓言官諫一諫你,自請在府中思過一月,此事便過去了。」
柏炎心中瞭然,「學生謹記老師教誨。」
沐敬亭眸含笑意,「勿讓人在大處做文章,便需自己在小處做文章,老師年事高了,近來越發不想呆在京中了,也不能時刻替你盯著看著朝中之事,你需替自己運籌帷幄……
柏炎微楞。
沐敬亭緩緩斂了笑意,「柏炎,推我到前面去。」
柏炎照做。
苑落盡頭,正好可以俯瞰大半個謹州。
沐敬亭擺手,喚他上前,「柏炎,你來……」
柏炎上前,半蹲在沐敬亭身側,視線與沐敬亭齊平。
沐敬亭伸手指著遠處連綿的群山,嘆道,「柏炎,不少人都只能看到這裡俯欖大半個謹州,卻看不到目光遠處的巍峨群山……」
柏炎眸間微滯。
沐敬亭繼續嘆道,「那山巔上的風景,又豈是這等謹州之地可以比擬?」
柏炎轉眸,「老師的意思是?」
沐敬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得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如今已是亂世,若時機合適,當進則進,不進則退……」
柏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