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3/4 頁)
懊喪後悔之中,張具成忽然恍若有悟:無邊的絕望痛苦如身邊這滔滔長江水,自己之所以沒沉下去,一直在浪頭裡掙扎撲騰,是因為他放心不下菊香,也牽掛、惦記著這個他喜愛的女人……
菊香她……如今在哪兒?
問號從心尖上立起,就怎麼也按捺不倒。徐先生早就死了,徐寶林這畜生也淹死在大洋河裡,她現在……還呆在雙窯嗎?他從那些來島上買蘆葦的人們嘴裡聽說,江北的鄉村裡,人們正鬧鬧哄哄地分階級搞鬥爭,那些個幹部、民兵、街坊、鄰居,會輕意放過菊香嗎?畢竟,她是徐寶林的女人,是他張具成的妻妹子呀!張寶成死了,死得讓人悲痛;朱達明徐寶林也都死了,死得讓人不解恨。人們如果把冤仇歸結到菊香身上,她能受得了那些個折磨嗎?
張具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他不能不管不顧!他要找到菊香,把她帶來這沙島,守著她,護著她,陪伴她一輩子!如此,他才能稍稍感到心安,對恩重如山的老丈人也多少有個交待!
他拿定了主意。
二十多天後,海門星祥鎮織蘆蓆的劉老闆再次來沙島收購蘆葦,張具成搭船上了江北岸。
傍晚,到了雙窯。張具成不想引人注目招惹是非,等天色完全暗下來,這才悄悄走近徐寶林當年侵佔的那座糧戶家大院。
大院裡鬧紛紛的,有老人咳嗽有女人嘮叨有男人呵僕斥也有小孩啼哭,根本看不到菊香的身影。他溜近菊香曾經住過的臥房,從門縫朝裡看去,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女人正坐在桌邊納著鞋底。
顧不得風險,張具成敲了敲門,低聲招呼:“老嫂子,向您打聽個人。——原前住這屋的李菊香,她上哪去了?”
老女人推出一臉的警覺:“李菊香?你是哪個?”
張具成哈哈腰:“哦,我是她舅家表兄,來看看她。”
“噢,她表哥。”老女人嘆一聲,“作孽,作孽喲!她瘋了,那幫人還不肯放過她,作孽……”
張具成一下子提起了心:“她……這會兒在哪?”
“吳家豆腐店磨房裡……”
張具成轉身向吳家豆腐店跑去。
磨坊裡亮著耀眼的汽燈,也亮著幾張興奮的嗓門:“跳,跳呀,跳呀……”
攪拌著鞭子的“啪啪”聲。
張具成湊近門邊向裡看去。四五個高大的身影,圍在一個衣衫藍褸的女人四周,如幾條獵狗圍著一隻被咬傷的免子。
一個漢子揮舞鞭子抽擊著地面,那女人嚇得不停地躲閃跳躍腳下一絆,一屁股坐在地上,激起一陣哈哈的笑聲。
“看,看看,賊婆娘的腿根,倒是白得很呢!”
“徐寶林那狗日的倒是好快活!”
“扯了,把她褲子扯了!她……”
一個瘌痢頭漢子拿一根木棍朝女人腿襠裡捅去。
旁邊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奪過那木棍,雙手一合,“咔”地折斷,扔向了牆角。
漢子們怔住了。
來人彎下腰,挽住女人的腋窩將她拉起,哽咽:“菊香,菊香妹子,是我!我們走,回家……”
菊香呆呆地看著來人,髒臉上的驚恐一分分地減褪。她順從地站起,跟著他向門口走。
有人認出了來人:“是、是張具成!”
“啊?是他……”
癩痢頭一個箭步跳到門邊,手裡二尺長的砍刀壓上張具成的肩頭:“叛徒,找死!倒是自個兒送上門來了。你走不了……”
張具成並不躲閃。燈光裡,那身影高大得如同頂天立地的金剛。他朝瘌痢頭看一眼,抬手推開脖頸處的刀刃,攙扶著菊香跨向門外:“走,我們走。回家……”
癩痢頭無力地高叫:“攔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