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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穆微笑,低聲朝我道:“就給我半個時辰。”
我咬唇,垂眸想了想,然後看向無顏,柔聲:“我去去就回。”
無顏不說話,鳳眸靜若秋瀾,凝視我一會後,他突然轉過身,對著帳中地圖。
“好。”半天,他道出這麼一個字。
我的心沉了沉。
圍在腰間的胳膊卻驟然用力,晉穆抱著我捲風般掠過簾帳,一路飄光飛影,當行轅外的將士感覺有風拂過面龐時,舉目只能瞧見謐藍天際有煙長揚。
山頂。
夜沉沉,月已隱沒,星光依然璀璨。風肆虐,四周無壁可擋,唯有一棵古老的垂楓,樹枝枯散,枝幹飄搖,景象頹敗,樹身卻依舊龐然而堅韌,好歹幫我抵了些風寒。
滿地落葉。一踩聲脆。
我蜷縮坐下,靜靜倚著古楓。
晉穆抱臂站在我面前,只低眸看著我,卻不說話。
風涼刺骨,我冷得厲害,指尖不斷摩撮著手臂,身子瑟然而抖。“你……要說什麼?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我顫抖著聲音,無奈地抬頭瞅了瞅他。
他撩了長袍,蹲下身來,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指尖輕滑,不斷地在我肌膚上揉撫,揉撫,直至撫上我的唇,停留不動。我驚了驚,正要揮手打下他的胳膊時,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冰涼的眸子緊緊盯著我,臉上的神情似是在笑,又似是在怒。
“怎麼?你擔心他等久了會著急?”他終於出了聲,嗓音清冷無生氣,彷彿自九霄而來的縹緲虛幻,聽入耳中,落入心底,有莫名的寒氣在胸中不斷鬧騰。
是?不是?我苦笑,答不出話。
他抿嘴笑了,笑意暖暖似春風和煦,可眼中浮上的卻是我從沒見過的孤寡和落寞。“你說過,你會回來的。”他輕聲道。
我怔了怔,半天,才喃喃道:“我,我回來……”
“可你卻連他都帶回來了,那麼放肆在眾目睽睽下讓他抱著你,讓他牽你的手,還在我面前說這麼荒唐的條件。”他揚了眉,笑容似嘲似諷似痴狂,握在我手腕上的指尖緩緩上移,攏住我的手指,死死扣住。
我掙扎,他不放。
我皺了皺眉,問道:“你可是不願答應他的條件?”
“我為何要答應?楚丘我自己不會攻?虎符我自己不會奪?與楚桓的盟約是真是假,不過是我說了算,幾時要由他做主?莫說一座楚丘,一個楚國,縱若天下,我若要,也斷不會以你為條件。”他橫了眉,目中有光芒一閃而過,那抹凌厲和灼然,不是別的,卻是盛怒之下躍躍欲燃的火苗。
我恍了一下神,而後好笑:“以天下換我麼?不,不要,我不值得。”
晉穆哼,轉身坐到我身邊,將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凍得渾身發抖的我攬入懷中:“舍不捨,值不值,不是你說了算。我心中自有數。”
“若被你寵惜著抱在懷裡的女人一心想的是別人,你也甘心,你也情願?”我笑了,抬眼盯著他的眸子,言詞疏冷,無情殘忍得連我自己也覺得心中宛若有鮮豔奪目的血液在蜿蜒流淌。
他鎖了眉,然後竟彎唇笑,指尖摸了摸我的眼睛:“你確定你現在想的人是他?”
眼中是你,因為你正在我面前。可腦中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浮上那人的影子,雪衣雪衣,銀髮銀髮,愈悠遠,愈見明朗,愈思念,愈見清晰。他的容貌,明朗到甚至可以遮住眼前的你,他的身姿,清晰到可以一人的力量擋住我俯瞰世間的全部視線。
“對,想他,很想。”我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和思索,明知一話既出就是利刃,我卻也狠心得親手將它刺入他的胸膛。
和他上一次拿匕首刺我一樣,他是為了救我,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