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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冷翠以姐姐遺產的繼承人身份來到義大利,這才驚訝地發現,姐姐全部的遺產就是一棟破敗不堪的舊宅,位於佛羅倫斯一個風景如畫的山丘上。雖然是建在異國的佛羅倫斯,但很有中式的味道,前後均帶花園,前面的院子裡有假山、水池、涼亭,後面的花園有鞦韆,花糙也種了不少,最讓冷翠心儀的是鞦韆邊上種著的好幾棵玉蘭樹,因為不是春天,看不到潔白的玉蘭花盛開,冷翠頗有些遺憾。而透過圍牆,可以看到各色野花爬滿糙坡,美麗的山岡下是紅白相間的城區,紅的是瓦,白的是牆,寧靜的阿爾諾河蜿蜒穿過城區,將這座以文藝復興聞名於世的城市一分為二,河邊最搶眼的建築就是聖母百花大教堂的紅色圓頂,陽光下竟似一顆華美的寶石,閃爍著舉世無雙的光芒,有風的時候,隱約還能聽到教堂古老的鐘聲自山腳下傳來。
因為宅子長時間沒住人,裡面布滿厚厚的塵埃和蛛網,偶爾,黑暗的角落裡還會蹦出一兩隻肥碩的耗子,迅速地穿過房間跳到窗外,冷翠想,姐姐生前肯定很少過來住,那些耗子根本就不懼人。其實房子裡的傢俱看得出來都不是什麼低檔貨,有檀木的太師椅,也有華貴的皮沙發,擺設中則多為花瓶瓷器,因為長時間沒人擦拭,灰濛濛的,看不到光澤。
冷翠花了好幾天時間來打掃這屋子。
首先收拾的就是姐姐的房間,在二樓拐角處,房子不大,但佈置得很有復古的風格,粉色的牆紙,白色的窗簾,歐式的梳妝檯擺在靠窗的角落,豎著四根圓柱的公主床看上去像古董,柱子上纏繞著的紗幔布滿灰塵,幾乎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了。最吸引冷翠的莫過於整整一面牆的衣櫃,開啟櫃門,好多衣服啊,款式雖說有些過時了,但面料好似都不普通,而且大多是少女裝。所以冷翠判斷,衣服都是姐姐少女時代穿過的,或者是稍稍年輕的時候穿過的。她撫摸著那些衣服,聞著櫃子裡若有若無的馨香,感覺像是在跟姐姐做近距離的接觸。
姐姐的日記是在書桌裡發現的。日記藏得很深,在書桌最裡邊的抽屜裡,用一個首飾盒裝著的。不止一本,厚薄不同,共有四本。從最早的日期來看,應該是姐姐十五歲的時候開始記的。頭兩本大多是記錄她在巴黎舞蹈學校學芭蕾的生活點滴,似乎很痛苦,把學院裡的老師形容得跟個巫婆似的,而且學院的生活非常單調枯燥,管理極其嚴格,姐姐顯然是不快樂的。後面兩本記錄的是十八歲以後的事了,隨便翻開一頁,冷翠格外認真地看了起來‐‐
楔子 十年之約(2)
1993年4月8日 星期四 羅馬落日酒店
我這一生的幸福都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當然,她可能不這麼認為。她會覺得是她給了我衣食無憂的生活,讓我從小躋身上流社會,步入輝煌的藝術殿堂,是她塑造了我。沒錯,是她塑造了我,也是她毀滅了我,她在我身上所有的付出,不,確切地說是投入,都只不過是為了後來她能在我身上獲取更多的回報。當她在我身上再也索取不了她想要的時候,她就一腳把我踢開,像踢一條狗一樣地踢開,對她來說,我就是她蓄意養著的一條給她獲取財富的狗。
非常不幸,這個貪婪惡毒的女人就是我的母親。
其實也不是我親生的母親,我的生母在中國,是她的姐姐。這個秘密是在我九歲的時候偶然從她的信件中發現的,後來她也親口承認,我是她姐姐也就是我姨媽的孩子,出生不到二十天就被她帶到了義大利佛羅倫斯。至於為什麼把我帶出國,她沒有細說。但我後來一直設想,如果我沒有被我那個狠心的姨媽,也就是我的生母拋棄,也許我會在中國過著很平靜的生活,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活得沒有一點自尊,經歷著血淚縱橫的悲慘人生。我恨那個拋棄我的女人,但越恨卻越想念,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