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墮雲霧中(第1/3 頁)
沈南寶說著,忽而挪開眼,衝著外面喚了一聲,“方官。”
門簾的穗子晃動,很快露出方官那張臉,“姐兒,您找我。”
沈南寶微偏過臉,見一眾人都在庭外灑掃,這才看向方官點了點頭,“你父親是眾所周知的花痴,日後你院內花草的大小事宜都由你來置辦。”
方官死寂眉梢猛然跳了跳,沒按捺得住的,她抬起頭問:“姐兒是怎麼覺得蹊蹺的?大人捎來話,說是姐兒早曉得小的的身份了。”
沈南寶抿嘴一笑,“方官,那是荊桃,當以汲水灌溉的。”
風月恍然,又想起當時方官那一副古板方正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
方官愣在原地,一張臉在晨色裡漸漸紅了起來,半晌才緩過勁來,屈了膝齉道:“姐兒吩咐,小的自會砥礪照辦,萬不會再出這等錯漏。”
沈南寶受用她的恭敬,也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長睫垂下來,映得眸子深不見底,“你告訴你家大人,讓他替我尋一個人。”
“何人?”
“綠葵,顧小娘從前的婢女。”
這話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說者無所顧忌,聽者風月卻惴惴難安,待得方官退出去,她忍不住道:“姐兒,您不怕隔牆有耳?”
沈南寶乜了一眼她,“怕,這不跟前就有個耳報神。”
風月被她揶揄地紅了耳尖,“姐兒,小的說正經呢!你還開玩笑!”
見她蹙了眉,沈南寶也很裝樣的沉吟了起來,“倒也不怕,綠葵這人本就傳到了大娘子耳邊,若是今朝這話被耳報神說出去,到時她們不止要提心注意著尋找綠葵,還得摸一摸方官的底細,便沒了閒心對付我。”
風月聽罷,想起方才沈南寶的夢說,一時五味雜陳,眉眼打著官司的訕訕發笑,“是小的錯處,姐兒但凡行事都自有一番道理,小的何必刨根問底?”
風月轉過眼,看向繡架上頗具形態的綠葉,嘖嘖道:“姐兒這繡得細膩如畫,完成了將它裱起來掛在屋裡,定是好看得很。”
沈南寶遲遲地點了頭,“確是要裱起來。”
她嗔了一眼懵懂樣貌的風月,“不過小半月,爹爹的生辰便到了,我就送這副萬花捧壽給他。”
她說著笑了起來,一如前些時候沈南寶臨案抄《藥師經》的模樣。
風月卻從這樣的笑容裡咂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或許,其實從最開始,姐兒給老爺抄《藥師經》便不是為了渴求那點父愛。
但刨根問底來道一番為何。
風月只能猜想可能一如先前的王媽媽、此次的佛經,都有著令人猝不及防的深意。
雖說這樣活得太過艱辛,不過自目前這等父親不愛護、祖母不憐疼的狀況來看,倒算是極好,沒了希冀,心就能如鐵,刀槍不入,誰也傷害不到。
沈南寶不知她所想,素手拈針,一針一針地打發掉了閒暇辰光,日子便如那月上柳梢,平靜且不動聲色地來到了沈蒔壽宴這天。
沈府上下的姑娘都因而解了禁。
風月許久沒出去,所以顯得很是精神抖擻,一面替沈南寶換著花籠裙,一面喜笑顏開地道:“聽說今個兒來得人比上次的還要多,這大抵便是爺兒們同足不出戶的娘子們的不同罷。”
說著,又尋了件翠藍色的短襦,推著沈南寶到鏡前比劃,“小的聽說昨個兒三公子也回來了。”
對風月來說,闔府上下只有沈文倬對沈南寶好。
如今這唯一一個待沈南寶好的人回來了,雖說也不會改變什麼,但到底是令人開心的。
沈南寶望著那鮮亮的服飾,轉過頭顧盼窗外,盛夏的時節,滾滾熱浪蕩得紅綠如波,卻蕩得她情緒有些悵惘。
“三哥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