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聾者之歌(第1/3 頁)
沈南寶望了一眼外頭,見風聲鶴唳晃得人影幢幢,遂壓低了聲兒嗆她,“你這嘴和大姐姐有得一拼,怎得?上趕著要被掌嘴?”
風月連忙閉緊了嘴巴,眉眼卻打起官司,生動形象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沈南寶懶得去看她這副模樣兒,將身子埋進了水裡,身上那些酸乏被熱水激盪撞了出去。
就這樣閉目養神了片刻,方官提著熱湯沉沉走了過來。
拿著瓢,一勺一勺往浴桶裡兌著水。
也就是這當口兒,沈南寶問她,“你替我捎句話給你家主子成不?”
方官動作微滯,低眉順目地諾了聲,“姐兒想讓小的捎什麼去?”
屋子裡的燈芯結成了花,燭火一芒一芒地跳躍,沈南寶的那張臉也隨著忽明忽暗起來,顯露出一股幽邃的況味。
“你讓你家主子查查陳方彥這人。”
拿銅針去剔燈花的風月回過頭來,愕著一雙眼看沈南寶,“姐兒查他做什麼?”
風月嘬著嘴走近,手在熱湯裡劃了劃,清凌凌的水便滌盪了起來,漾在風月的臉上,一稜一稜的光紋下,是滿眼的夷色。
沈南寶見狀笑道:“這是怎得了?我記得那陳小侯爺沒怎麼招惹你不是?”
她不問還好,她一問,風月那嘴撅得能掛起油瓶似的,“雖沒說什麼話,那陳小侯爺也是身份極貴的人,不過小的看他那張嘴是擰著的,像陰溝裡的水,拐著不知道多少彎,還有那一雙眼,生得好看是好看,可是不老實,一直打量著姐兒,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沈南寶一震,只覺得埋在水裡的那具軀體不是自己的了,不然怎得這麼不受她控制的僵直起來。
她聽到自己雷一樣的心跳,“他一直看著我?他如何看得我?”
幸得水霧迷滂,蓋住了風月的視線,讓她沒有察覺沈南寶的異樣,唯是拿著巾櫛替沈南寶拭著背,竊竊道:“說不出來,應當就是覺得姐兒好看罷,所以一直看?那陳小侯爺聽聞不就是個孟浪的小郎君嘛?”
孟浪?
那都是他裝出來的。
前世他騙過了所有人,就是與他同床共枕的自己不也被玩得團團轉嗎?
方官將水兌畢了,復續著方才的話,“小的等會兒子就把這話捎給的主子,應當不日就能 給予小的答覆了。”
沈南寶笑笑,“便勞累你了。”
她又扮起了尋常的淡然模樣,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前世那樣的恨,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消散,那是埋在河底的淤泥,翻掘起來都勢必要將一汪清流淌得烏糟,淌得渾濁。
沈南寶深籲一口氣,將浸透了水的巾櫛耷在臉上,苦澀的香味瞬間從她的七竅往心口裡鑽,鑽得心口隱隱作痛。
而她無瑕顧及。
她只是祈盼著,祈盼著應當不如她想的那樣——陳方彥也重生了。
沈南寶櫛沐完畢,裹了件綢衣回到閨房,室內早被悠柔點好了燈,有一股蠟燭燃後特特持有的味道。
沈南寶便在這樣的味道里抿著頭,一面喚了綠葵進來,從抽屜裡取出象牙雕花鳥圖香盒,“你明個兒將這個拿去應樓閣,便說我體恤大姐姐臉上的傷,特特兒送來了膏藥撫慰她。”
“給我拿出去!給我拿出去!憑她是誰?還敢賞我東西?我屋裡哪樣兒沒她的好?”
沈南伊尖嘯著擲下香盒,隨著嗆琅琅的一聲,登時盒蓋分離,灑出細碎的粉末。
沈南伊卻愈發覺得氣堵,站起身,拿著一旁高杌的玉壺春瓶就往地上摔。
四分五裂的瓷片,在地上鏗然爭鳴著,駭得一干下人全部稽首在地,不敢說話。
那聽到動靜的彭氏眊眊循了過來,見到一地的碎片,揪心的疼,“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