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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嚇著了?既然放雷了,他就沒打算讓皇帝清醒著回宮,不好好震一震,那永遠出不了京城的皇帝怕是還不知道大明危在旦夕呢。六十多年就要滅國啊!這根繩索不知道讓包三兒憋氣了多少時候,失眠了多少個晚上。這會兒不還給老朱家幾分,什麼時候還?等著和閻王爺吃酒的時候嗎?
「第二個,宗室多,我曾聽人無意中說起,咱們大明宗室光是記名的宗室冊子就已經要三間屋子來裝啦,十多萬哦,你們說,這俸祿,這封地賜田該是多少?這些不影響稅賦?不影響國庫?」
皇帝的嘴角再抽抽,這個他知道,張先生也說了好幾回,可這事兒有什麼法子呢?難道讓他下旨讓老朱家的宗親們別生太多?多子多孫多福氣的年代裡,他敢下這個旨,下頭的人就敢喊他昏君。
「第三個,貪腐的多,老話怎麼說來著?文官不貪財,武官不怕死,這天下就能大治?呵呵,咱們啊,那是文武一起來,或是合作,或是爭搶,反正沒幾個乾淨的。不信,看九邊的餉銀從撥款到兵士拿到手裡少了多少就知道了。為此,那固執守舊,迂腐的連著親閨女都能砍,讓虎毒不食子差點成了笑話的海瑞都成了奇葩了。」
皇帝的臉色猛地就是一黑,這個他能不知道?哪怕再耳聾呢,心下也有個大概,只是他如今實在是鞭長莫及罷了。朝廷,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太多,只能嚴守著不至於讓九邊鬧起來的程度。
只是這麼一想,張先生的變法……又重了幾分。錢,朝廷到處都要錢啊!
「第四,派系太多。唉,有時候聽著外頭那些讀書人嚷嚷我都納悶,都是讀著聖賢書考出來的,勁往一起使不行嗎?你爭我鬥到不坑死別人不罷手,就那麼重要?這兜來兜去的,到最後吃虧的是誰?還不是朝廷?一兩銀子能幹的事兒,不讓他們折騰到十兩就不算完,這都什麼事兒哦。」
這個皇帝就更不能說話了,這涉及到朝堂的平衡,若是真的都一個聲音,那他這皇帝還安全?就是如今他對張先生一百個敬重,也不敢這麼來,還得偶爾對張先生的對頭表示一下重視呢。
不過這包三兒……皇帝看向包三兒的眼神變了,一種深沉的讓人看不透的注視,讓包三兒背心緊了緊。他知道,自己說多了,說的皇帝起疑了。可他能不說?難得的機會,或許也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他真的不想錯過。
「怎麼不說了?可還有?我這正聽得入迷呢,再是想不到,這樣一個小小的食鋪裡,竟是還有你這樣的賢才。」
「賢才?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有些事兒,不是賢才其實也能看清,只看你用什麼樣的角度去看、用什麼樣的心去看而已。」
說完這一句,包三兒就開始打起了酒嗝,半真半假,半醉半清醒的嘟囔了一句:
「張閣老明知歷來變法的不得好死,卻依然逆行而上。將日子過的,像是每一天都是最後一日般,卻依然不改初衷。我這樣的小人物……沒這樣的膽氣,更不敢得罪那麼多大人們,說說酒話而已,這也算是賢才?」
最後一句自嘲,聽著都有了幾分哭腔,一時倒是讓皇帝不知道包三兒是真醉還是假醉了。可這歷來變法不得好死……這根刺倒是戳中了皇帝的心。
再敬重張先生,作為皇帝,天然的就對權相的身份地位充滿了警惕。雖然現在沒想過今後如何,可將來……自己真的會讓先生不得好死嗎?捫心自問,皇帝看向自己的內心深處,那個答案有些讓他不敢直視。
……
回到皇宮的皇帝臉色已經平靜了下來,坐在大大的書案後頭,閉著眼睛什麼都沒說,可這無聲的壓力卻讓張誠整個人都緊繃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張伴伴。」
許久,上頭終於傳來了皇帝的聲音,帶著幾分縹緲,帶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