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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小公子講究,怕弄髒衣物容易失禮於人前,提前帶了口水巾,折成三角形,給容易掉飯渣的同學一一系脖子上,這才入座。
「咦——暮春,你怎麼不吃豌豆,你挑食嗎。」
管閒事,愛操心,這孩子就沒一天能安心吃過飯,一輩子的勞碌命。
「這不叫挑食,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我只是選擇自己喜歡的而已。」
鬱衍不為所動,筷子捏得穩穩噹噹,豌豆與他就是害群之馬,一粒都不得留,盡數夾到其他盤裡。
習武為什麼?為稱霸,做人上人。
那做人上人之後?不就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別說豌豆,就是一絲蔥,他不喜歡,也有的是奴才替他挑選出來。
也是現在落難了,才勉強要勞自己動手。
「這樣是不對的。」
華公子雖然很感激同窗救活了大將軍——就是那隻巴掌大的小奶狗。
但一事歸一事,不對的地方就得點出,碗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別人用血汗換來的,春秋之際,夫子帶他們下田插秧收過稻子,深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哎呀,快別說了別說!夫子就要回來了!」
夫子回來若見到有人挑食,那又得受罰,聽二虎這樣一說,其餘幾個孩童都面露緊張,操起筷子勺子一湧而來,將團結的力量發揚光大,為同窗排憂解難,掃清餘孽消除罪證。
鬱衍被夾坐在最中央,看他們笨手笨腳的你挖一勺,我吃一筷,腮幫子鼓圓,像一隻只吃撐肚的小藍雀,這一愣神,中途被硬餵了一勺入嘴。
華公子偷塞成功,目如點漆的小胖臉上得意洋洋。
「怎麼樣,好吃吧。」
對上這道笑意盈盈的眼,鬱衍面上不顯心軟,含了片刻後,糊裡糊塗地嚥了下去。
可能真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金陵的豌豆吃入口,會比以前吃過的偏軟糯些,不硌牙,勉強還能入口。
「……尚可吧。」
這幫小屁孩,還挺好玩的。
望著眼前空落落的盤子,鬱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了笑,好笑之餘,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自己老後,若也有這樣的孩子承歡膝下,倒也是一樁美事。
當年自己收的義子,大多已是少年,是不是更小些的,會更容易養熟?
不,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樹要栽培,耗時耗力,而人也一樣,他對乾兒子們從給予過耐心,養貓養狗一樣,誰能逗他歡心,他就多看誰幾眼,僅此而已。
有因才有果,天底下當真沒有白來的尊敬。
晌午,天高雲稀,閉著眼也能感受到頭頂樹影婆娑帶過的光影波瀾。
忽的,外院一聲慘叫打破寧靜,驚得枝上飛鳥撲翅亂竄。
一道黑影從前門硬闖了進來。
「你——你是誰,怎亂闖學堂,侍衛呢!」
掃雪堂這種地方,平時護衛本就不多,加上一般來授課的夫子都武功高強,安全得很,可偏偏下午來教授書法的夫子是外頭請來的,手無搏雞之力,剛出聲阻攔,被一掌擊飛老高。
眼睜睜看夫子跟個斷了線的紙鳶似的摔在落地,孩童們哪見過這等陣仗,一下全嚇得傻愣在那。
持刀人子高瘦,身著墨黑勁裝,胸口繡有一頭狼樣圖騰,長相同獨孤棠有幾分相似,陰溝鼻,臉上濺著幾道血痕,正是原本要被押入刑堂受審的蘇二。
這蘇二原以為表哥要保他,誰知等來的卻是要押入水牢候審的訊息,只當獨孤棠棄車保帥,要將自己交由商應秋處置——
貪狼堂掌刑法,他深知水牢裡的手段有多嚴酷,心想左右都是一刀,不如奮死一搏自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