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3/5 頁)
這個穿著考究,呆呆地看著他的年輕男人是誰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來,盯著謝一,臉上帶著難以言喻的表情。
十幾年交錯而過,父與子,誰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情面對對方。
黃採香泉下有知,看見這一幕,不知道是要哭還是要笑。
半天,謝一才勉強著自己找回神智,把帶來的衣服交給謝守拙,淡淡地說:“把衣服換下來,我們走吧。”
謝守拙遲疑地接過來,小聲地問:“走?去哪裡?”
“回我媽那。”謝一覺得自己說出的這句話有些讓人啼笑皆非地感覺,原來那承載著少年時候十八年記憶的家,現在變成了“我媽那”這麼一個曖昧不明的稱呼。即使是王大栓病了,他過來照顧的時候,住的也是王樹民家,樓上樓下,他從沒有想過要再回去看看,那地方就像是個困擾了他很長時間的夢魘。
兩個人誰也沒找到話題,謝守拙剛剛接觸到外面的陽光的時候,腳步情不自禁地頓了一下,他抬起頭來,眯起眼睛看著被白雲層層掩映起來的天光,聽著耳畔雖然稀薄,但是自由自在的人聲,深深地吸了口氣。
謝一掃了他一眼,把車門開啟,對謝守拙點點頭:“上車吧?”
謝守拙好像遲疑了一下,低低地問:“你的車?”他說話的聲音仍然很小,像是個被虐待過的孩子,怯怯的,不大敢抬頭,不大敢和人眼神相對,伸手好像想要摸一摸黑色的車門,又小心翼翼地把變形的手指收了回去,在身上擦了兩把。
“嗯,上來吧。”謝一直接開車從上海過來的,一路開了將近十個小時,有些疲憊。
謝守拙轉過臉來看著這個已經沒有半分小時候樣子的兒子——衣著熨帖考究,帶著某種好像精英人士的氣息,舉手投足間有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聽從他的安排,言語不多,表情平靜……
他眼神閃了閃,默不作聲地爬到了車子的後座上,有些拘謹地坐下來,無法形容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沒有人能形容那種心情。
謝一發動了車子,平平穩穩地開了出去,誰也不言語。
很久很久,謝守拙才好像鼓起了什麼勇氣一樣地開口問:“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謝一從後視鏡裡掃了他一眼,神色平靜,看不出那雙深深的目光裡潛藏著什麼樣的情緒,只是這一眼,就把謝守拙掃得再一次不安起來,他低下頭,雙手再次攏在一起,手腕相互靠著,就像是那裡還有一把手銬一樣。
半晌,謝一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嗯,還行。”
“……在市裡?”
“在外地。”
謝守拙張張嘴,還想問什麼,卻又低下頭,訥訥地不言語了。
謝一嘴角勾了勾,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心裡是湧上了巨大的期盼的,期盼著這個男人能像普通的父母一樣,閒散但是關心地多追問他幾句,在外地是在哪裡呀?做的什麼工作呀?工作順不順利啊?有沒有談朋友有沒有成家呀?一個人苦不苦,累不累……
他眯眯眼睛,專心開車,條條大路,他從未得到過那些他應得的。
宗教人士說,神從不附加給我們超出我們承受能力的考驗,可是謝一心裡那無比酸澀、酸澀得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腐蝕光的感受說,神對他的期望值太高了,對當年那個甚至未曾成年、長得竹竿一樣,連話都不習慣大聲說的男孩,期望值太高了。
他們這廂糾結,這時候,王家的動靜不能說不小,賈桂芳的表情猙獰得活像剛從聊齋裡客串出來,目光充血,死死地盯著離家很久了沒有回來過的王樹民,還有兒子身邊……那個帶著幾分妖氣勁,眼珠一轉,比女人還勾人的年輕男人。
男人眼力見兒不是白長的,一見這陣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