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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路到如此地步。
父親終其一生,不過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哪怕在文革前,也是謹言慎行,小心翼翼,從來沒有火氣。有機會與女兒談話,也只是反反覆覆教導她「聽話」。聽誰的話?柳璀當然清楚。
父親怎麼會是陳阿姨說的那樣的人?
不過,她沒有理由懷疑陳阿姨會對她說謊:沒有任何動機可言――一切都已經隨風消失,該忘記的早就被忘記,這一代男人都走進墳墓,寡婦都在墳墓邊上等待,有什麼必要重新編織那麼複雜可怕的一個故事?
她想起母親再三要她到良縣來見這個陳阿姨,幾十年不想往來的人,難道母親對事實真相,對陳家的苦難,肯定有點感覺,卻不敢自己面對,讓她這個作女兒的來承受過去的重擔?
這時候柳璀想起她今晚來陳阿姨家的直接目的,覺得十分尷尬:這個時候拿錢出來,算什麼呢?贖什麼舊帳,示什麼恩惠?她不願意聽陳阿姨說,「把錢收起來吧。你陳阿姨餓死,也不會到你們門前討口米湯喝的。」當然,陳阿姨至今沒有說過這麼刻薄的話,對幾十年受的苦,她儘可能輕描淡說,除了怨自己的命不好。
不過,又有什麼理由不拿出來。這不在於誰家欠誰家的,沒有誰家該還情的意思。這是她本人的,與上一代人沒有關係。
可是她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她離開時,還是帶著那個公文皮包。
與丈夫在一起
柳璀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一群少年在打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把他按在牆上,拳打腳踢。那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求饒。他們還是用腳對著他的臉猛踢,沾著血,沾著肉塊,骨頭咔嚓斷的聲音,最後地上是一個大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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