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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野手一抬,子彈飛出,「啪」一聲將大燈擊個粉碎。
「你——」維爾德掃開飛濺在身上的碎片,氣得語梗。
「怎麼,維爾德總督的駕駛證不會是買來的吧,夜間行車開大燈照路人可是會被吊銷駕駛證的。」顧星野槍口移動,對準他。
這個距離,沒有人能夠躲開槍膛裡射出的子彈。
維爾德臉色鐵青,他目光落在不知何時走到顧星野身邊站定的裴時清身上,似乎找到了些許優越感,下巴微微抬起說:「我就知道,跟著裴教授總能最快找到答案,以前在……」他看向一旁的顧星野,頓了頓,含糊地吐出幾個字:「就是這樣。」
裴時清卻沒什麼表情,只側頭低聲和顧星野說了句走,便要離開。
但維爾德顯然不願就這麼放過他,在裴時清與他擦肩而過時試圖抓住他的手臂,被極快避開。
維爾德抓了個空,臉上惱怒之色更甚:「你到底要一意孤行到什麼時候?」說著他壓低了聲音,似乎說得有些艱難:「我們就這麼不值得你……」
他如鯁在喉,後來的話竟然沒能說出口。
饒是這樣裴時清都沒有看他,而是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投向遠方,維爾德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飛梭內探出一張雪白美麗的臉,褚靜姝扶著車門,弱柳扶風般往這邊走。
維爾德下意識往那個方向走了一步,接著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住,臉上閃過掙扎的神色。
裴時清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語氣平淡地開口:「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各走各的路,誰知道下次碰見會不會成為——」他舌尖抵住上顎,將「仇敵」兩個字嚥了下去,只很輕地出了口氣,頂著滿身紅點向門口走去,顧星野自然跟上。
「鏗」,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總督……」隨身的警衛低聲請示維爾德,後者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豎起手掌,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低聲吼道:「讓他走!」
回去的路上裴時清表現得很沉默。這種沉默和平時不說話的狀態很不一樣,就像某個龐然大物的影子籠罩在他頭頂上,彷彿隨時都能將這人吞噬。
顧星野難得沒有聒噪,安靜坐在後車座,透過反光鏡端詳他。
「你明天從家裡搬出去,不要再跟著我了。」一片岑寂中,裴時清突然開口道。
顧星野驚得差點一頭磕上車門,他端正坐姿,對著前方冷若冰霜的裴大教授哄道:「阿裴,你生他的氣就生他的氣,莫名遷怒到我頭上做什麼?我又沒招惹你。」
裴時清沉默了幾秒,將飛梭調成自動駕駛模式,放下擋板,卻沒有說話。
顧星野也看著他不做聲。
過了好一會,還是裴時清率先打破膠著的氣氛,自認為有耐心地向他解釋:「這件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裡面牽涉的東西太深。你剛畢業,專業度和作戰能力都是頂尖,來這裡只是個意外,某一天總會回到屬於自己的軌道上發光發亮,沒必要什麼都摻和一腳。」說著頓了頓,補上一句:「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蘭卡學院也承受不住顧上將的怒火。」
顧星野原本揚起的唇角逐漸拉平,直到他說完連眉眼也沉了下去。飛梭內再次陷入沉默。
裴時清突然生出幾分不自在,好像不該對一個初出茅廬的畢業生說這種話,但哪裡不該呢?他又說不上來。
事實上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這麼長的話了。
多年踽踽獨行的生活,讓他不再有表達的慾望,他正在做的是全聯盟最不願意沾惹的事,他要找出那根線頭,把隱藏得最深的惡鬼一個一個扯出來曝曬在陽光之下;他要把經歷過的痛苦一巴掌一巴掌地還回去;他要把籠罩在天空的烏煙瘴氣全部趕走,讓蒙塵的星辰重新閃耀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