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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給四姐做菜。我在短短的時間內迅速的學會了做飯,其實原本我壓根沒怎麼下過廚房。第一次做菜,我還傻得把鹽給狠狠地丟了幾勺進去,結果一吃,立刻就吐了出來。
我自己都噁心的吃不下了,更何況四姐的嘴非常挑。
我也就在四姐的嘴下慢慢的練出了自己的做飯技術。有時候想想,還真的想流淚。以前是學校讀書的時候,有宿舍的女生問,你是願意洗衣服,還是做飯。我當時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做飯,洗衣服到了冬天其實很冷的。那個女生當時回答說,我願意洗一百件衣服,也不願意做一頓飯。我當時還笑她傻。
可是現在想起來,我卻笑自己傻得可以。因為,洗衣服可以永遠一成不變,做飯卻需要花盡無數心思。你做飯的那個人喜歡什麼口味,而且病人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你必須瞭解!
四姐的口味,她又喜歡吃辣的,又怕辣,然後因為病又被醫生說不可以吃辣的,所以我和天天有時候吃辣的,只能在外面吃。每次陪天天吃,都覺得心裡很愧疚,因為四姐喜歡辣的,卻無法吃到。
假如四姐沒有生病,她一定是我們中間吃辣吃得最兇狠的一個。
可是現在她卻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病疼折磨著她的身體,她的一切。
我是真真正正親眼看著病疼是如何的折磨四姐的,每日她都疼的睡不著覺,每天都四點鐘就醒來。一天一天的消瘦,一天比一天精神差。
四姐說,病一次,什麼都看穿了。什麼朋友都是假的。我先還覺得四姐有點偏激。可是後來算是真的明白了什麼是人情冷暖。
四姐在醫院的時候,是真真正正的沒有一個人來看她。她每日以淚洗面,渴望有個人來陪她說說話。可是沒有人來陪她,沒有人來跟她說話。
她每天都是數著點滴過日子,每天就是等點滴瓶子裡的水打完,然後吃飯,上廁所,睡覺。
她天天盯著點滴發呆,然後偶爾笑偶爾還哭,時常衝我發脾氣,過後又跟我道歉,說自己這裡疼那裡疼的。疼的受不了,才一直髮脾氣的。
我每天都是家,醫院,菜市場,來回的奔跑。有時候送飯完了,四姐會心裡很難受。她很敏感,只要一會沒人陪她,她就會哭,是不是沒人管她了,是不是覺得她是累贅。
四姐這樣哭的時候,我絲毫沒有覺得四姐在無理取鬧,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是心裡話。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像個累贅,覺得自己沒人管了。然後我會躲起來偷偷哭,因為我不想四姐每次看見誰都是對著她哭的。
因為四姐曾經無意的罵過一句話,她說誰來了都是看著我哭,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死。那個時候起,我就沒怎麼敢在四姐面前哭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四姐的病中慢慢的消散,當我的朋友對我說,小妹,我覺得你這一年老了十歲的時候,我差點哭了。
不是因為外貌,而是我知道我為四姐操碎了心,曾經也覺得累過,煩過,生過悶氣。可是後來終究是無法割捨,假如連我都不管四姐,那麼這個世界還會有誰去愛這個我最親的人?
多少次,四姐掙扎在生死的邊緣。多少次,我看著四姐疼醒在凌晨,多少次,我逼迫自己不要貪睡,不可以讓四姐餓著,逼迫自己早起,逼迫自己改掉以前喜歡買衣服,買零食的習慣。
整整一年裡,我沒有吃過一口零食。因為我知道我已經吃不起了。我沒有買過一件新衣服,因為我知道四姐的病更需要錢。
在醫院住著,有時候看著四姐真的好想大哭一場。特別是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四姐住院,我一看癌症科,全部都是老太太,四姐是在裡面最最年輕的一個。
那一刻真的好想哭,好想自己代替這個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姐姐去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