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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塗猛然直起身, 動靜頗大了些,惹得還在院子裡的顧言風叩響了微闔的門。
「阿塗?」
「沒…沒事。」林塗磕絆著回答道。門外的聲音歇了一陣後方才重新響起。
「你先休息,我還有些事兒要處理。」
「好。」林塗心底微微鬆了口氣, 攥緊錦被的手鬆了松,目光落在了窗戶上,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地面上,照得那被顧言風放在角落的花盆隱隱發亮。
顧言風體內的鬼氣幾乎要壓制不住了。
他強忍著縱身飛出了小院。
小院外,白日還人影憧憧的「鄴城」內, 此刻卻是死寂一片。
那些建築也好,人影也罷,身上紛紛籠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顧言風並未分神去看,他踏在那些屋宇上,落在了結界盡頭。
甫一落地,他體內的鬼氣便蓬勃而出,肆虐向上,仿若想要吞天噬地。
顧言風立在結界盡頭,眉心當中,白日被隱藏得很好的紅色印記緩緩露了出來。
顧言風微微闔眸,任由體內的鬼氣衝撞著結界。
只是他的臉色略有些蒼白,不知過了多久,顧言風額角沁出細密的汗來。
顧言風伸手按在了結界上,結界內的鬼氣循著他的氣息找了過來,先前山谷當中的鳥雀花草生氣俱在這些鬼氣當中。
如今,這些生氣循著顧言風的脈絡緩緩進入了他的體內。
顧言風正承受著千刀萬剮之痛的魂魄方才好了一些。
曾經那些修仙道士也好,如今這些妖鬼也罷。
他們對魔的恐懼便源於此。
墮魔後,實力會大增,但同樣的,魔需要源源不斷的生氣才能免受魔氣侵擾魂魄之苦。
多數人亦或妖鬼,墮魔的一瞬間,先前的神智便一同消散了,就此成了殺戮的機器。是以,所謂正道抑或所謂妖鬼,對上邪魔時,便是難得的戰線統一。
魂魄上的疼痛漸消,顧言風緩緩睜開眼睛,眉心當中的紅色印記顏色更艷了兩分。
睜眼的那一刻,顧言風便察覺了山谷外有人靠近。
鬼氣虛虛散開,出現一條只供一人走過的裂縫。
顧言風緩緩踏出結界,四五步外,景堯立在月光之下,同顧言風對站著。
顧言風虛虛展開摺扇,髮帶隨風而起。
景堯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成拳,他走向前兩步,壓低了聲音,「阿塗救回來了?」
顧言風難得柔了神色,「是。」
景堯輕嘆了一口氣,後退了兩步,「顧言風,如今你算是隻剩阿塗一人了。千餘年前,行走於人間那些斬妖除魔的道士,重新有了動作。」
顧言風輕擺摺扇,桃花眼微微上挑,他微微眯起眼,看著站在面前,一身青衣的男人。
鴉群從他們頭頂飛過,發出難聽的啼叫。
「那你不該來。」顧言風聲音淡淡的,恍若兩人只是在閒話家常,「如今我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景堯,你該同我這個邪魔劃清界限。」
景堯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片刻後苦笑兩聲,抬頭看向顧言風。
「是,顧言風,你可還記得你救活我後我同你說了什麼?」
顧言風輕晃摺扇的手頓了頓,那是五百年前的事兒了。
那時他剛收服了前鬼王的大多數部下,姑且算是個孤家寡人。
因著從寫有世間生命過往的無名冊上尋不到林塗的名字,他大多數閒暇時間都在冥河,妄圖從冥河當中那數不勝數的魂魄中找到林塗。
只不過,林塗未曾找到,卻是找到了景堯的。
他同景堯,打記事起便是一起抓鳥摸蛋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