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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頎長的影子出現在地上。
腳步聲沙沙,比水龍頭滴水的聲音還輕。
蹲坑的同學全身汗毛都要飛起來了,迅速拉起褲子,推開木門,嘎吱。
「嗷!」
一個長發的女鬼正擰水龍頭!沒有臉!背上還罩著個龜殼!!
「啊——啊——啊」走道里飛過去一連串的慘叫聲。
褚餘凡看著被隔間衝出來的同學撞飛的拖把和水桶,塑膠桶在地上滾來滾去。
這已經是本月第三次了。他只不過是晚自習到熄燈才回宿舍,為什麼總會被人當作鬼?
這聲尖叫刺得他心臟怦怦亂跳,他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
牆上的鏡子裡映出一張看不清五官的臉。
厚重的劉海密密地蓋到鼻子下方,優美的唇形抿成了一條冰冷的直線。
肥大的校服把少年瘦削的身體藏得嚴實。
風悄悄地從窗戶裡吹了過來,吹起了他的額發,冷冽的眸子在鏡子裡閃動著動人心魄的光芒。
雪白修長的手指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白光。
鏡子表面出現一圈圈漣漪,似乎在回應著指尖的白光。
褚餘凡擰開水龍頭,用水壓住了劉海,腦袋又恢復成鍋蓋。室友把門反鎖了,不知道要敲多久才能敲開。
他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背後的鏡子喀嚓喀嚓裂開幾道縫隙。
第二天階梯教室的樂理課。
上課時間已經晚了七八分鐘,褚餘凡低頭慢吞吞地從後門走進教室,就聽見後排幾個女同學的竊竊私語。
「喂,你們看那個怪咖又遲到。」
「他天天穿這身校服,洗過沒有?」
「他到底是男是女?」
一抬眼,後排滿了,他只得往前多走幾步,無奈地找了個過道的位置坐下,從書包掏出了課本,攤在在桌子上當枕頭。身旁戴眼鏡的同學立刻閃到了後兩排。
「褚餘凡,上來把這段樂譜的半音標出來。」
這堂課的講師不滿地看著這個總遲到的學生,憤怒不已,一副總也睡不醒的樣子,還敢在老師眼皮底下打瞌睡。
看著講師遞過來的半截粉筆,褚餘凡把脖子縮了縮,躲開了。他把雙手插在兜裡,搖晃著走上講臺,從黑板槽裡捻起一根完整的粉筆。
白皙的手背藏在袖口,只露出三隻手指,纖細且長,骨節分明,淺淺的圓弧形指甲在陽光下發光。
他用極快的速度在黑板上奮筆疾書,幾分鐘就丟下粉筆,一溜煙地逃回了座位。
講師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黑板,心中萬馬奔騰:從來不聽課,這麼難的題居然一點不錯。
這個叫褚餘凡的學生,總是在考試時挑最難的題做出媲美教科書的答案,留下一堆送分題交白卷。這樣的學生,是來羞辱老師的嗎?
講師憤怒地把手中半截粉筆筆直地砸向了褚餘凡後排的眼鏡男,「上來擦黑板,擦乾淨!」
眼鏡男苦著一張臉,果然傳言沒錯,誰靠近這個掃把星就得倒黴。
臺下同學也哀嚎一片,老師,沒抄完正確答案。
褚餘凡目無表情地聽了一會兒課,迷迷糊糊地趴在書本上睡著了。他要是早知道大學裡的大部分課他都在睡覺,也許就不會參加高考。
可惜,他的人生已經重啟過一次,應該不會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30500163,是他在未來的名字,不過是一個身份代號。
他是一名被系統除名的違規者。
……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褚餘凡抬起眼皮,看見黑板上幾個醒目的粉筆字:「下週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