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1/5 頁)
【9】
三日後,洛陽,裴宅。
此處府邸原是裴瑕之父裴茂當年任洛陽郡守的舊宅,後來裴茂病逝,王氏便帶著五歲幼子回了聞喜老家,這宅子便由幾名老僕打理著。每逢秋日,王氏會回來小住一兩月,追憶亡夫與往昔歲月。
只是往年都是香車寶馬從從容容地來,今年卻是輕裝簡行急慌慌來逃災。
載著二房三房那些姨娘庶女的車隊甫一到達,二房柳姨娘就領著孫李兩位侍衛,火急火燎趕到崔氏面。
待聽到沈玉嬌下落不明,崔氏險些從椅上摔跤,臉都白了:“遇見流匪,驚馬跑了?你們這群蠢貨,連線個人都接不來,府裡養你們有什麼用!”
柳姨娘縮著肩膀站在一旁,唯唯諾諾道:“娘子,妾身可是聽了您的吩咐,老實在府裡等了的。”
言下之意,這事怪不著她。
跪在地上的兩位侍衛,俯首叩地:“還請二夫人明鑑,林中突遇流匪,他們七八號人,卑職已竭力應戰,然雙拳實在難敵眾手,娘子的馬又驚跑了。卑職尋到天黑,也沒尋到娘子身影,也不知她是逃出生天,還是……”
孫侍衛嗓音透著悲慟:“已落入流匪手中,生死不明。”
崔氏聽得此言,再看孫侍衛帶來的那件血衣,心下涼了大半截。
沈玉嬌要是死了,反倒好了。
倘若沒死,一個容貌昳麗的弱女子,落入流匪手中……那還不如死了!
柳姨娘見崔氏遲遲不語,心下惴惴,輕喚道:“娘子,這事……可要和大夫人稟報一聲?”
稟報,當然要稟報。
可該如何稟報……
畢竟王氏離府前,可是將接人的差事交給她安排的。
就在崔氏心焦意亂時,門外婢子稟報:“三娘子來了。”
崔氏正煩悶著,見裴彤一襲鮮亮的石榴裙晃到眼前,語氣也有些不耐:“你不在屋裡待著,跑來這做什麼?秋熳,扶你家娘子回去,別在這兒裹亂。”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裴彤軟著嗓音,走到崔氏身邊:“誰招您不快了?”
崔氏沉臉不語。
裴彤慢悠悠往下掃了眼,待看到孫侍衛手邊放著的那件血衣,以及柳姨娘那副有苦難言的憋屈模樣,眼底掠過一抹了然。
看來這樁差事,是辦成了。
她儘量壓下嘴角弧度,故作驚訝地叫出聲:“啊呀,這是出什麼事了?柳姨娘,你來說說。”
柳姨娘覷了崔氏一眼,見她並未阻攔,這才將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
裴彤滿臉詫異,少傾,搖頭嘆氣:“沒想到阿嫂竟遇到這種禍事,真是……唉,時運不濟。”
話音落下,察覺到崔氏落在臉上的打量目光,裴彤眼波輕閃,忙挽住崔氏的手:“母親,這樣大的事,得趕緊和伯母稟報才是。”
崔氏擰著眉頭:“你伯母將此事囑託給我,現下人沒帶回來,我哪有顏面去見她?”
對王氏這位長房長嫂,崔氏是打心眼裡敬畏,這會兒王氏交代的事沒辦成,她真是尋死的心都有。
裴彤卻不以為意:“這怎麼能怪您?您交代兩房的車馬等阿嫂,難道柳姨娘沒等麼?府上難道沒安排侍衛一早去接麼?誰也不知車轍會壞,路上又遇流匪……要我說,時也命也,老天爺該她命中有此一劫,又怎能怪到旁人?”
一旁的柳姨娘聞言,忙不迭附和:“是是是,三娘子說得極是,要怪就那夥天煞的流匪,實在怪不到我們二房啊。”
崔氏抓著黃花梨木的交椅扶手,一張容長臉緊皺著,愈發顯得嚴肅刻薄。
良久,她才嘆道:“這樣大的事,瞞也瞞不住,還是早些告知夫人,看她有何對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