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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裴山只當這是個沒常性的、比較獨特的學生罷了。
可唐立言不這麼想。
他在巷子裡瞧見裴山,就跟在泥潭裡找到璞玉一樣。
那個地方鮮有人去,多是些浪蕩公子或失足的酒鬼跑到裡頭苟且。沒想到自己這麼個爛泥似的人,不但沒跟平常似的被取笑,反倒得了個鼓勵似的笑。
‐‐先生不但笑起來好看,而且動作也是極溫柔的。怕自己放不下自尊,特意轉身先走,不看他低頭去拾餡餅的樣子;怕餅在雪裡會涼,也不怕圍巾沾了油,就這麼裹著放地裡。
先生還會給他帶書!不過是隨口一提的事情,先生卻能記住。
唐立言八歲被送進戲班子,從小練基本功是被打大的;稍大些。能上臺了,又看慣人眼色。戲子嘛,下九流裡的營生,連娼都不如。
雪夜裡的溫暖,唐立言第一次擁有。
於是就一根筋兒的隨心所欲‐‐想不到還先生什麼新奇玩意兒,只能硬生生寫廢了十幾張硬卡紙,挑了個最好看的,連著忍冬和心裡的春天一起,送給他;
一心討先生喜歡,於是白天聽完那些課,晚上又去舊貨市場,淘了好多看不懂的書來,啃了一遍又一遍;
連星星都想給先生。
他甚至真動了提早把攢的錢一股腦掏出來、贖身去考學的心思。
唐立言在戲班子長大,從小除了練功什麼都不管,素不怕什麼世俗、倫理、性別。但裴山受了二十年儒家教育,闆闆正正在學校裡讀書,斷然想不到唐立言動了什麼心思。
他倒是經常在年輕人眼裡看到光。不同尋常,又極其熱烈,裴山只當這是苦命人的求知慾,便更賣力地分享一些自己的見識。
唐立言跟他越發熟了,動作也越發大膽,有時候會有意無意蹭蹭他的肩,見沒人理睬,索性會攬個腰搭個背。平時也不是沒同事這麼幹過,偏偏唐立言懂得如何把一個動作做得又曖昧又恰到好處。
裴山這才覺得不對勁,但又怕是自己多想,於是有時會躲著,生怕哪天真越了界‐‐有錢人玩個戲子,這種事兒他見太多。他不知道唐立言是不是也跟男人狎暱過,但自己不可能接受這些。
結果根本躲不過。年輕人的熱情用不完,戲班子停擺又閒得很。裴山常常被堵在教室門口,被質問:&ldo;為什麼最近一直避著我?&rdo;
裴山開始後悔,當初做什麼非得心軟那一下?又為什麼非得帶這人來自己的學校?
這會兒又不能捲鋪蓋走人,被堵都是活該。
&ldo;沒有在躲,最近比較忙。&rdo;裴山無處可去,只能靠著門框。
少年人個子長得飛快,原先裴山還能堪堪平視,這會只能微微仰著頭望人。
唐立言的眼睛裡有再直白不過的渴望。
他其實已經在收斂自己的心思。只是他平日裡外放慣了,這十分的喜歡,被收成了五分,可還是被裴山發現了去。
他知道先生是個讀聖賢書的,或許瞧不起他這種身份的人,當初給那些溫柔,也只是憑著良好的教養罷了。這會實在不該死纏爛打。
只是人的情緒又不是水龍頭,說收就能收。唐立言忍了一週沒去學校,忍得坐立不安、口乾舌燥,最後還是憋不住,跑到學校裡聽先生講課。
上一秒還決定要把窗戶紙捅破、被拒絕後就不再聯絡,這一秒,看到先生清潤的眉眼,心臟又沒出息地砰砰直跳。
怎麼能不聯絡呢?哪怕死纏爛打,也要把先生這塊難融的雪給捂化了。
聽到裴山說沒在躲他,哪怕知道只是敷衍,唐立言也興奮了,一個勁兒問:&ldo;沒有躲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