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朝(第1/1 頁)
四更天的時候,窗外仍在落雨。
易禾翻來覆去睡不著。
往日她從榻上朝窗邊看過去,入眼從來都是一片芽黃蕊綻、生意蔥蘢。
而今只有簷下的芭蕉不醒、格窗落花。
這遭雨即便停了,恐怕也再無往日妍麗。
她把目光又移到了牆角的小案上,那裡倒是有新鮮的顏色。
絳紫尊貴祥瑞,傘柄上劃了雲氣紋,還嵌了幾顆雞心玉。
她不禁想起了傘的主人。
那個素來有暴虐嗜殺之名的東海王司馬瞻。
兩個月前與大啟的最後一役,司馬瞻勢如破竹劍指京師,不但將業已投降的皇室一脈屠戮殆盡,就連離京幾十裡外的皇陵都給掘了。
更有傳言說他大破宮門之後,喘氣的只放過了耗子,長翅膀的只放過了家雀,其餘全部殺光。
所過之處山河破碎,草木懼生。
由此看來,司馬瞻能征善戰是真的。
殘虐不仁也做不了一點假。
先帝原本令他十年內平定西北隱患,可他只用了六年就將大啟收拾得服服帖帖。
收拾她不跟收拾小雞仔似的?
夭壽了,往後這日子可怎麼過。
很好,只是想到這兒,她又要起身如廁了。
……
三日舉哀完畢,陛下繼續臨朝。
這日,雨出乎意料地停了。
天光一片明朗,易禾一臉愁容。
其實認真論起來,給司馬靖弔唁可比上值辛苦多了。
但是在肅王府能看些嫡庶親後勾心鬥角的樂子。
而今天一上朝,她就要成為別人眼裡的樂子。
無論如何是高興不起來的。
宮道上成群的同僚都在議論這場戛然而止的春雨,以及東海王明日歸都的訊息。
終有人道:殿下一回京就雲初雨霽,如何不是貴人天助?
餘人紛紛應和。
易禾聞言,面上愁容更甚。
怎麼不是司馬靖一蹬腿,老天開眼才放晴的呢?
……
早朝上,陛下果然宣佈了東海王明日抵京的訊息。
順便還在殿上悼念了司馬靖一番。
緊接著御史大夫上奏:
此次與大啟一戰,東海王厥功至偉,必得辦一次接風宴犒勞主將。
還要將西北軍所向披靡的戰績佈告中外,鹹使聞之。
陛下笑說:“東海王日夜兼程舟車勞頓,還要為皇叔守靈,朕允他一個月不用上殿,只聽詔令。至於接風宴,須安排在五禮之後。”
說罷又點了易禾的卯:
“太常卿聽旨,加封你為使持節,於明日申時迎候西北軍入城。”
“易卿……”
“……”
“易禾!”
“微臣遵旨。”
易禾正在走神,應諾的時候怠慢了陛下。
當場就被陛下申斥了一通。
“浮皮潦草的東西,通無半點規矩。”
……
大晉百姓都知道,他們的陛下:()扒牆腳的女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