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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蕩江聲自數裡外由遠及近，哥德式教堂的尖頂在水霧中浮出了輪廓。

江承騰出手翻了翻地圖，轉頭對顧聲道：&ldo;過了江就快到了，先吃點東西嗎?還是接著走?你還好嗎?&rdo;

顧聲在後排閉著眼搖搖頭，江承想了想還是停了車，把鳳梨酥遞給他。

顧聲緩緩睜開眼，也不接，開啟車門靠在上面，喝了兩口水，垂首望向別處的臉色有點灰敗。

江承估摸這一路抄近道顛簸得夠嗆，小心地給他順著脊背：&ldo;嘿?難受?&rdo;

顧聲吸了口氣退後半步，說：&ldo;……我自己站一會兒。&rdo;

&ldo;嗯?行，我陪你呢。&rdo;江承點點頭，回頭確認老張的車也在一處蔽體後停下，轉回目光眺望遠處道：&ldo;別說，我從前也來過江南幾回。等完事之後我領你去成湖轉轉吧?這地方和北方不同，水多，瞧上去也別有一番滋味，說不定你喜歡呢哈哈……哎!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忘了你就是南方人，我記得你是哪……你是瀛州人?&rdo;

江承兀自點了點頭：&ldo;對對對，我記得是……逃難來的津州是不是?&rdo;

他當初讓人調查顧聲，只查到鴻新班和嚴德之那，戲班子裡收的孤兒不在少數，顧聲這樣逃難過來的更是常見得很，江承也沒多想，至多問了問祖籍在哪，江南的地方他也不熟，知道沒什麼問題就算了。

顧聲依舊半低著頭，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臉色依舊不太見好。江承琢磨著是不是讓小李拿點藥，就在江承回頭的一剎那，老張的吼叫傳來‐‐

&ldo;少帥!小心!‐‐&rdo;

江承一把摟過身邊的顧聲，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強行把人拖倒，箍在懷裡就地一滾!

&ldo;轟&rdo;!

&ldo;轟轟轟&rdo;!

越野車在戰前挖出的壕溝五米之外被驟然掀翻，引擎蓋下騰起團狀的火光，濃黑的煙霧隨著油箱爆破產生的接連巨響猝然瀰漫開來，車身在荒地上無聲翻滾，火焰迅速舔盡車身，玻璃破碎，骨架變形摺疊!

江承死死掐著顧聲的後腦勺把他按在自己身上，力道之大令他自己都失去了感覺，爆炸的巨響震耳欲聾，一時彷彿地面都在震動。

轎車引擎轟鳴聲迫近，老張赤紅的雙眼從戰壕上方露出：&ldo;少帥!上車!&rdo;

呼嘯的大口徑槍彈從汽車後擋風玻璃上擊穿，以每秒五百公里的秒速自前方突出!

青年的慘呼剛剛發出，身體就在片刻之後失去控制，開了一個洞的前額猛然擊打在方向盤上，年輕人用畢生最後的力氣踩住剎車，沒有讓汽車從戰壕上飛躍過去。

&ldo;小李!&rdo;

老張驚駭回頭，那個剛剛跟了他幾個月、口口聲聲叫他師傅要向他學習的大男孩已永遠半睜著眼，將生命凝固在了那瞬間踩下的剎車上。

江承一把拉開駕駛座的門，倏然抽了一口氣，然而緊追而來的狙擊彈不容他多想，他幾乎本能地一手把顧聲按進後座，一手把僵硬在駕駛座的年輕人拖拽出來，自己跳進了車裡，踩離合拉起手剎，一轟油門，引擎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咆哮著駛向江面!

深黑的轎車如遊龍在緊隨其後的槍彈裡飄移甩尾，特需加強的引擎被壓榨出前所未有的潛能，狙|擊槍有效射程最遠不過一二千米，只要逃過這段死亡距離……

江承的大腦像被重錘狠狠擊打